见我默不作声,脸色也不好,他有些焦急地说:
“你放心吧阿暮,我和哥哥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论今日来角宫的是哪个魍,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既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那又为何偏要我躲起来,不让我同你们一起?”
“正是因为你没有必要涉险,才不让你帮啊。”
“这是什么道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们也少受一些伤,除非你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不想我碍你们的事……”
“不是的!”宫远徴急了,“阿暮,阿暮,你听我说……”他抓住我的肩膀,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已经因为我、因为和无锋有关的事受过很多伤了,我希望宫门变成一个可以庇护你的地方,不要再有这些该死的……”
他语气一顿,克制自己跋扈的语气,话锋一转:
“所以我必须要规避掉任何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可能——留在这里吧,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回来见你,像从前承诺的那样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在这里等等我,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
于是他只好心一横,趁我转身没注意,又对他没有任何设防,成功把我钳住,将我的双手绑在背后,往密室里扛。
力量悬殊,又棋差一着,我深知挣扎无用,便由着他扛着。
密室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挂在入室墙两边的油灯发出几缕昏黄的光线,地面铺着石板,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落满灰尘的器物,看上去年代久远。
正中靠墙处是一张台桌,上面端放着一把短刀。最里边的书架几乎有一人多高,里面的书籍大概年岁久远,已经散发出些微潮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朽的气息,这里一切都是旧的,只有那把短刀的刀鞘还闪着光。
宫远徴轻手轻脚地将我放在一张刚刚收拾出来的软榻上。
“如果发觉有什么不对,就转动这把短刀的柄身——有一条密道通往后山,找机会……离开宫门吧。”
我没搭理他。
他沉着口气,千叮咛万嘱咐我,只要密室外没动静就千万不能出来,而我始终没有应他。
最后他没有办法,蹲跪在我面前,沉默良久,伸手在我眉心轻轻一点,又在那处落下一吻,说了句抱歉,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离开了密室。
大门紧紧合上了,我呆坐许久,脑子里一直浮现小毒物临走时失魂落魄的神情,这才后悔起来——我刚刚不应该为了赌气不跟他说话的。
“好一出伉俪情深的生死离别呢。”
一个婉媚的声音响起,我循声看去,没想到不远处的书架后款款走出一位白衣女子,来人竟是上官姑娘。
“上官姑娘?你也是被角公子关在这儿的?”
“猜错了。”
她用那副惯常的笑容对着我,在我身边坐下,把一本老书随手扔在一边,幽幽道:
“我是自愿来的。我已经查看过了,这密室除了学会角宫传世功法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可能打开,除非把商宫所有的火药武器都运来,否则没人进的来。我敢说,这儿是如今的宫门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一直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啊,我得出去……你的武功我是知道的,而我也会些拳脚,就算出去躲在暗处偷偷给那无锋刺客送两个暗刀暗箭也是好的啊。”
她听了这话,似笑非笑:
“……都说常年走镖的家族自成帮派,多有气节,使用手段光明磊落,不屑阴招,你倒好,把暗箭偷袭叫做好了?”
“……”我一时语噎。
我也不是什么正派来着。
“孤山派再怎么也是一个名门正派,我虽自小失孤,但还有十余年的耳濡目染,虽然光明磊落的品性早就被待在无锋这几年的日子磨灭了干净,但至少我还知道一点,有仇必定是要报的。”
“你一直想着为孤山派的族人报仇吗?”
“一刻也未曾忘记过。”
“那此时出去趁热打铁正是好时机啊,你快帮我松松绑……”我借机说道。
“宫尚角他答应我了,只要这一次成功打掉无锋大半气焰,他就会上请宫门乃至各家有志之士讨伐无锋总部,绞杀点竹。”
她眼睛里少见地闪着怒色,但只是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初,转身将她刚刚随意丢在一边的旧书重新拿在手上,饶有趣味地看了起来。
“好妹妹,你没听见远徴弟弟说了什么吗?‘我必须要规避掉所有让你受到伤害的可能’,我可不能给人家这情真意切泼一盆冷水。”
“他还管不住我……上官姑娘,你帮我松松绑吧,我实在够不到绳子。”
她没理我。
算了,我自己来。
因为只被绑了手,所以行动也很方便。我起身想用台桌上的短刀割掉绳子,奈何这桌子实在太高,我的手又抬不起来,根本拿不到。
然后我退而求其次,想用嘴把它叼下来。结果嘴里一个不稳,短刀掉在了地上。
上官浅似乎是不太耐烦了,轻轻啧了一声。
本来被小毒物绑了,现在气喘吁吁风尘仆仆的,心情很不妙,被她这么啧了一声,我的怨气更大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子小,你是知道的,把你放了出去,远徴弟弟不得拿我给他试什么碎骨头烂肠子的毒药?”
“他没有疯得这么没分寸……而且,就算他想折磨你,角公子也第一个不同意。”
她冷笑一声。
“我还是不信,你再惜命,也只会选择逃,而不是选择躲。是角公子强留你在这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