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来接云姑娘回羽宫的,哪像你那冷心冷面的哥哥,留人家上官浅姑娘孤孤单单在女客院落暗自神伤……”
“那真是可惜没能随你们的愿,我正是受哥哥嘱托,来接上官浅回角宫安顿的。”
“那——你带萧姑娘来接你未来嫂嫂做什么?”宫紫商一脸玩味。
“用你管我?……”
“紫商姐姐,是我执意要来的。”宫远徴本来把我拦在他身后,我暗戳戳拉了他的衣袖,不动声色走到前面来。
“我想着自己与云姑娘,上官姑娘也算旧识,我们有些时日没有来往了,去见见也好,趁徴公子来接,正好叙叙旧。”
宫子羽问:“上官姑娘现在是宫尚角的新娘,成婚是迟早的事,待远徴弟弟及冠,你同她便是妯娌,角宫和徴宫亲近,你们以后还少得了见面?”
“怕的是以后,我见云姑娘的时候可就少了。”
“你跟她鬼混什么……”宫远徴在一旁插话。
眼见得宫子羽听了这话又要发作,我故意可怜兮兮地说:“我们二人一见如故,也算是彼此在异乡有个寄托。”
“萧姑娘真是有心了。”宫子羽满脸单纯地冲我点头,却白了宫远徴一眼。
唉,云姑娘,你从他身上下功夫算是选对了。
我倒是不担心这话被宫子羽传到云姑娘耳边会穿帮,若她在这宫门内有所求,当然是发生的矛盾能少则少。
宫远徴见不得我可怜样,不再噎我。
好好好,这招管用,以后就都用这招。
“行了,萧玉暮,我们不听他们废话。”他说着要拉我走。
“远徴弟弟真是好大的脾气,”宫紫商大概心里又憋着坏,“宫子羽好歹也算是你哥哥,况且如今你还要叫人家一声执刃。”
宫远徴向宫子羽讥诮道:“哦?你三域试炼这么快就过了?”
“……”三人不语。
他心情大好,嗤笑说:“那这声执刃,我叫不了。”
宫远徴双臂交叠,把头撇在一边,满眼不屑。
“不肯叫?那——”宫紫商要发作了。
“叫声姐姐来听听?”
这小毒物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了,眉头微皱,神情竟也拘谨起来。
然后他憋了好久,终于小声嘟囔:
“姐姐。”
我在一旁低眉忍笑。
小毒物,你也有今天哪。
宫紫商三人心满意足,还想让宫远徴叫宫子羽一声哥哥,小毒物气个半死。
“别在这儿逞口舌之快,宫子羽,你的云为衫该等急了。”
说完,宫远徴看都不看他们三人一眼,冷脸把我拉走了。
“徴公子能屈能伸,玉暮实在佩服。”
他气不顺,没瞧我:“你倒是看得高兴……”
“尚可尚可……”
宫远徴转头便要来斥我,察觉局势不对,我立刻往一旁躲过去,直求饶:“知错了知错了!”
见此情状,宫远徴反而吃了一惊:“我还没做什么呢,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要等你做点什么,我还能有命吃荔枝膏嘛?”我笑容绉媚。
那小毒物被顺了毛,傲娇地挑起眉毛:“算你识时务。”
好,又学到一招。
……
昨日下过小雨,山中的雾气还没有消散,红木栅栏围起来的石子路显得些许泥泞,在我那件月白色襦裙裙底留下了几颗不甚明显的泥点。
宫远徴走走停停,领着我缓行到三岔路口时,带我走了与平时相反的那条小道。
我照旧跟着他的脚步,问:“你不去接上官姑娘了么?”
“接。”
“所以这是去女客院落的近路?”
“不是,我要先带你去别处。”
“那你倒是说说去何处啊?”
他恨我刨根问底,伸手捂住我的嘴,凑我耳边说:“带你见个人,再多话就把你赶回徴宫去!”
我声音模糊:“唔还巴卜得茴去呢!……”
他竟然冷不丁一声轻笑,给我吓了一哆嗦。
后来的路并不长,我们二人兜兜转转,最后竟走到了宫家前门。
宫家大门通常是宫尚角外出交涉结束而归,或者有迎接新娘一类的大事时才会打开,宫远徴将我带到了宫门平日管家进出采购才会开的侧门。
“你说的人呢,在哪儿?”
“……”他没说话。
“哈!——”
一双手从我身后袭来,连带的是故作恐吓的动作,我下意识惊觉,先将身侧的宫远徴推到远处,然后顺着身后人攻来的力度朝前趋身。
待其速度减缓,我回身,控制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手臂一扬便要劈在那人后背。
“等等!”
宫远徴朝我伸过手来,他力气比我大,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拽,另一只手拂开我控制袭击者的小臂,顺势揽过我的腰,我就这么被圈在他怀里。
一阵独属于小毒物的药香环在身前,害得我一时失神。那怀抱很暖,但黑袍却又是冷的。
可惜我平生最怕不过痛和痒,实在受不了被小毒物揽在怀里,我挣也挣不开,只好轻轻抬手切他的喉。宫远徴受此一击,在原地难受得直咳嗽。
“小毒物,你没事吧……”
“萧玉,咳咳——萧玉暮,你看清楚那人是谁。”
我听他这话,心里一咯噔,转头一看,来人是个女子,一头黑发不过齐肩,穿着的那件穿花云缎裙还是当初经我之手送出的——
那分明是缃叶!
“缃叶!”
我一激动,朝臭着个脸揉手的缃叶扑过去。
“行了啊行了啊,哭出来就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