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富察贵人。
房间里很安静,安陵容也终于听清了她的呢喃——孩子、宝宝。
“桑儿,屋里这么冷,为何不给你家小主多穿一件衣服?”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安陵容能清楚地看到富察贵人脸上被冻的清白一片,嘴唇也有些发紫。
桑儿搞不清楚安陵容到底想做什么,一脸警惕。
她担心安陵容是要支开她,然后对小主不利。
“安嫔娘娘,我家小主刚才犯了病,自己把外袍脱了。”
“宝鹃,去多拿些炭过来。”
听到安陵容的吩咐,宝鹃犹豫了一下,回了体元殿。
桑儿不知道安陵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跪下感谢。
安陵容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后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这才发现房间里进了外人,吓的跳到桑儿身后,然后悄悄打量安陵容。
见她如幼童一般,安陵容的心,因为那句宝宝有点酸涩。
对除去富察贵人的孩子,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记仇,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富察贵人当日对她的刻薄,她依然记得清楚。
彼时皇后娘娘要除去那个孩子,就算没有安陵容,也会有其他人动手。
后来富察贵人欺辱甄嬛被报复,把自己吓疯,也是咎由自取。
但安陵容也清楚,当日她与甄嬛设计,让小允子扮鬼吓丽嫔,胆小的富察贵人认定自己遇见了鬼,都没有吓疯。
可甄嬛与崔槿汐不过吓唬了她一顿,就能把她吓疯。
除了甄嬛讲的故事的确渗人之外,更多的是富察贵人因小产,一直心情抑郁。
大喜大悲之下,再经大恐,本就因失去孩子睡眠不佳的富察贵人,就被刺激疯了。
那个时候,富察贵人疯的并不严重,若是能医治得当,很快就能恢复。
可无论是甄嬛、皇后还是华妃,都插了手。
如今五年多过去,她的疯病怕是很难大好了。
尽管安陵容不后悔除去那个孩子,可如今的她,却对富察贵人的失子之痛感同身受。
曾经她也有一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四个月。
失去他的时候,安陵容万念俱灰,恨不得立即随他而去。
桑儿把暖炉塞到富察贵人手里,富察贵人本来有些抗拒,但或许因为抱着暖炉子确实让她舒服很多,她就紧紧抱住。
桑儿悄悄看了眼安陵容,见她神情温和,略微放下心来,去拿了衣服重新给富察贵人披上。
富察贵人嫌衣服厚重,又想脱下来。
安陵容起身给她把系带系上。
富察贵人闻着安陵容身上令人安心的香味,竟也没躲开,只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安陵容。
宝鹃拿了银丝炭过来,又点了一个炭盆,放在安陵容脚边。
富察贵人觉得舒服,竟也在安陵容身边坐下。
安陵容知道自己的长相很有迷惑性,看上去柔弱无害,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与怜惜。
如今她对富察贵人既有同命相怜之感,又存了利用之心,便对着富察贵人温和一笑。
富察贵人神志不清,心智宛如三岁幼童,见安陵容笑容纯美,一双鹿眼漾着水光,忍不住又凑近了安陵容。
安陵容知道,这其实是她身上的安神香起了效果。
安神香能净神凝气,心情放松,富察贵人如今已经神智模糊,更容易被这香吸引。
两刻钟后,富察贵人趴在安陵容膝上,被安陵容轻轻拍着后背,将睡未睡。
宝鹃、宝鹊和桑儿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桑儿见富察贵人很快就要睡去,就想把她扶到床上去。
富察贵人却拉着安陵容的衣袖,不肯松手。
安陵容就陪着她一起到了床边,想哄她入睡,可触手就是一片寒凉。
那被子一个冬日都没有晒过,如今潮的厉害。
如今还是初春,天气还冷。
“宝鹃、宝鹊,去拿两床干爽松软的被子来。”
“桑儿,多拿几个炭炉过来。”
……
第7章 松阳县的女医
换了被子,又有暖炉,富察贵人就着安神香的味道,很快陷入酣睡中。
桑儿看着富察贵人脸上满足的笑意,心中又酸又疼。
“安嫔娘娘,谢谢您。”
“我是延禧宫主位,本就应该照顾好你们。”
“前些年,我犯了傻,只顾及入宫前的那点姐妹情义,却忘了延禧宫才应该上下一体。”
“何况那时,我确实小性了一点。初入宫时,与你家小主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怨,被我记在心里。”
“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得罪熹贵妃,对你们疏于照顾,是我之过。”
桑儿连连摇头。
“不怪娘娘,那时小主年轻气盛,嘴巴刻薄了点,可她没有真的害过娘娘……”
“我知道。所以这几年,我对你家小主也只是斥责而已,并未真的伤害过她。”
桑儿点头,安嫔只是不待见她们,确实没有真的为难过她们。
“我也有失宠的时候,去年秋日,我被困在延禧宫。不仅我自己被人笑话折辱,就是怡性轩,也被克扣了月例。”
“如今我虽又重获圣宠,可我身子骨不好,如今宫里又有熹贵妃、宁贵人这样真正得宠之人。”
“说不定哪一日,咱们又要回到去年那种状态了……”
听到安陵容的话,桑儿心中一惊。
这些年,安陵容时常让宝鹊责骂她们。
但因为安陵容盛宠,延禧宫不缺好东西,怡性轩并未被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