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方似惊醒,只觉莫名恼怒,啪地一声将书卷重重合上,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
芙蕖悄悄吐了吐舌头,知道掌门师兄这几日心情不好,自己不该自找没趣。
陵越独自枯坐良久,才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原来一切,都是他会错了意。
她的诱拐对象,根本不是自己。
==============================我是回到数日之前的分界线=============================
陵越和襄铃刚从天山回到昆仑的那天,红玉便闻讯赶来,拉着襄铃好一阵嘘寒问暖。
听襄铃说起暗云奔霄,红玉不禁唏嘘:“如此说来,这玩弄人心之物当真不可小觑……看来主人的担心并非过虑,陵越这孩子,一遇上百里公子的事情,就容易失去常性。今次多亏有了小铃儿。”
襄铃低头道:“即使陵越哥哥再厉害,也一样有放不下的人。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想,他只要想到屠苏哥哥,心里一定跟我们一样难过,说不定,比我们还要更加不好受。红玉姐姐,你能不能帮忙跟陵越哥哥的师父说说,请他不要生气?陵越哥哥已经想通,今后不会再受骗了,希望执剑长老不要责怪他,归根结底,是我的梦,让他变得软弱。”
红玉微笑:“小铃儿不必担心,对手既是那善于操纵人心的暗云奔霄,一时恍惚亦是情有可原。初次对着那妖物,连我们尚且难以自持,又哪来的道理去对别人说三道四?”
襄铃眨眨眼:“他们的师父,也遇到过那种怪物吗?要是他也上过当,就会明白陵越哥哥了。”
红玉摇摇头:“这我却不知……不过,若是紫胤,就算遇上,想来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襄铃问:“他心里就没有思念的人吗?”
红玉道:“怎会没有。只是,他俱已看破,不会再惑于幻象。”
襄铃皱了皱眉:“是不是那些得窥天道的人,就不再有七情六欲了?”
红玉微笑:“并不尽然。若当真失了七情六欲,他又如何会对两个徒儿诸般牵挂。想来不多时就会有门中长老去他那里告陵越的御状,到时只怕他又要睡不好了。”
“他会处罚陵越哥哥吗?”襄铃不禁担心。
红玉掩口轻笑:“小铃儿大可放心,紫胤他虽说面上严厉,骨子里可是个相当护短的师父呢~”
襄铃总算展眉:“对啊,不然屠苏哥哥和陵越哥哥,怎么会那么敬爱他老人家。”
说到此处,她看了看红玉,忽然脱口问道:“那红玉姐姐你又是为什么跟在他身边呢?”
红玉一愣,继而笑道:“这可是说来话长……”眼见小狐狸闪烁的眼神,忍俊不禁道,“今日天色已晚,我还得赶回去替你的陵越哥哥说好话,改日再告诉你吧。”
襄铃浑没在意“你的陵越哥哥”这种略带揶揄的说法,一把拉住红玉的袖子,充满好奇地问:“红玉姐姐,当年你看到少恭养的那只暗云奔霄的时候,是不是把它看成了陵越哥哥的师父?”
红玉一怔,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她便也索性大方:“是啊。”
“那他……”襄铃挠了挠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红玉伸出纤纤食指,轻轻点在小狐狸的唇间:“我只是他的剑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襄铃略略后退:“可是你一直陪着他,他难道一点都没发觉?”
红玉收回手,浅叹轻颦:“唯有不浅露心意,才能留在他身边。”
红玉走后第二天,芙蕖就特意抽出时间来襄铃这儿问长问短探听八卦,到了第三天,就连青丘那边也不知怎地得到了消息,瑶泉连夜赶上山来看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襄铃对众人的八卦之魂并无反感,因她自己就难以压抑强烈的好奇心,昨夜又没忍住,悄悄进了陵越的房间,想看看被自己忘记的梦中,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意外看到的一幕,让襄铃脸红心跳辗转难眠,次日造访的瑶泉见她魂不守舍,追问出原委之后,竟然提出让天墉掌门去做青丘驸马这等荒唐建议。
襄铃并不知当时陵越就站在门外,也不知晓瑶泉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怀着的小小私心。她知道的只是治理如今的青丘光靠她一人绝然不行,哪怕算上瑞珉瑶泉也是勉强,若真要从天墉城挖墙角,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昔日战友兼知心大姐红玉。
听红玉的意思,紫胤真人有她没她根本没所谓,襄铃都替她不平,干脆趁此机会带走她,以免睿智洒脱如红玉也像曾经的自己一般为情所伤,那就太可惜了。
于是,一场阴谋便在陵越毫不知情的时候悄然拉开序幕……
紫胤果然在听取汇报之后不放心陵越,特地喊他来单独谈话。陵越谨听师尊教诲没半分不耐,但最后却说此生都无法抛下执念,然而即便无法达到师尊的境界,也不会迷惘后悔。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他如是说。
紫胤难免忧心,但也知万物生发自有因缘,陵越这样对他自己未尝不好。然而就在这份护犊之情发作之期,红玉却施施然行礼,说待到年底随襄铃下山探望故友之后,便打算离开天墉,云游四方。
紫胤始料未及,问红玉为何突然作此决定,是否真的想好了。
红玉笑道:“难得主人主动问起,红玉谢过主人关心,虽说并未全般打算好,但许多事情,若不依凭一时冲动,只怕会一拖再拖,到头来难免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终不能付诸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