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小楼,窗沿栏边皆是衣着鲜艳清亮的貌美女子,招揽着街边的宾客,环佩玎珰、巧笑嫣然。
“我们这是破了秘境?”
琉璃不可思议地看向与他一同男装扮相的安泽林,她都没搞清楚法门是什么。
“看样子,应是如此。”
安泽林的眸色却未有丝毫松懈,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那法门是什么呢?”
琉璃问出关键。
正如他们在破白无双两个秘境时,法门是找出沈生,狐妖秘境的法门应也是同一个。
难不成是他们互相舍身忘己地救人?
这也太不符合一个妖怪的路数了。
得不到回应,琉璃回望安泽林,却发现他的眸光早已被紧紧吸引,看得似痴了。
她顺着视线,越过青楼敞开的奢华红漆大门,看到一位极其貌美的红衣女子正在院内摆放的大鼓上,随着鼓声翩翩起舞。
她身轻如燕、步步生莲,左手拈花,右手系铃,方块大的鼓面被她柔若无骨的妩媚舞姿衬得绚烂夺目,驻足宾客无不发出惊叹赞赏。
“安师兄!”
琉璃不觉嗓音大了些,安泽林方回过神来。
“这么好看?”
她调侃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怒意。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睇美女?
“不是的。”
意识到被误会,安泽林面颊泛红地解释道,“你有没有觉得那鼓上的女子有些面熟?”
这不提还好,一提,潘杨氏那隐在帽围下惊天绝艳的美貌扑面而来。
“是她?”
琉璃震惊发语。
“正是。”
两人甚至都不必提名讳,便对上了人。
琉璃扫了一眼自己的男装扮相,很明显,布局人是想邀他们进去。
“两位客官,喝茶还是食宿?”
一位衣着俗艳、满头金翠闪到晃眼的半老徐娘,顺势挽住了安泽林的臂膀,嗓音欢愉,“我们这儿啊,什么样儿的姑娘都有~~”
她拖长的尾音带着回旋,揽客之意鲜明。
安泽林面露窘迫,不适地从她怀里抽出臂膀。
“这位客官,看样子年岁不小,还害羞呢?”
半老徐娘朝他挥了一下手中的轻纱团扇,打着趣儿,扇面有香风拂过,霎时一股极淡的奇异味道混着浓烈的脂粉香钻入两人的鼻息。
有妖气。
两人不觉相视一眼,又默契地各自偏过头去。
这人是妖。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半老徐娘调笑时习惯以扇掩面,可薄纱般的扇面却掩不住她唇上咧开的厚重艳色胭脂,讨好中带着诡异。
看来眼前的女人不仅是妖,还是醉香楼的老鸨。
两人正好顺水推舟,跟在她身后,一道进了楼。
一进楼,方才老鸨身上那缕似有若无的妖气愈发浓烈起来。
看来这醉香楼当真不简单!
与楼内妖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醉香楼内灯火如昼、金碧辉煌、红绸彩锻、玉石琳琅,往来宾客皆着华服,伴侧女郎媚眼如丝,丝竹靡音不绝于耳,好一香艳去处,堪称男宾极乐天宫。
两人为避人耳目,没有进包厢,而是选择了大厅的雅座,也便于观察整个醉香楼的情况。
“两位客官来得真巧,今夜恰逢我们醉香楼的花魁——晚笙姑娘,每月一次的以诗会友,但凡被选中,今夜便能入其闺阁。”
“闺阁”二字被老鸨咬得别有深意,她热络地招呼两人落座于大厅角落的位置。
琉璃放眼望去,整个大厅的席位皆被占得满满当当。
绫罗绸缎、金翠珠玉,达官贵人与娇媚侍女的奢华装扮在昼亮的光照下显得格外晃眼,一派骄奢淫逸、纸醉金迷之景。
琉璃愣愣,着实有些开眼。
安泽林更甚,相距不远的桌上貌若天仙侍女裸/露在外的香肩细腰,令他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来了,来了!”
随着几个小厮异口同声的呼唤。
一位穿着端庄的貌美侍女登上舞台,她手里拿了一块写好诗句的木牌,并将其挂到舞台上已经摆放好的木架上。
在座宾客皆踮足翘首,生怕慢了半拍。
木牌挂上去的那刻,一顶漏刻开始计时,约是一盏茶的时间。
琉璃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前方人影憧憧,她索性站起身来,只见那木牌上写着——最是人间断肠处。
琉璃挑挑眉——通俗易懂、中规中矩,算是能识字便能对上两句。也挺符合这里老少皆宜、雅俗共赏的地界儿。
琉璃默念了一遍,觉得有点矫情,他调笑似地转头问安泽林,“安师兄,你准备对什么?”
却见安泽林一脸凝重地盯着眼前的宾客,似是在观察着些什么。
琉璃也连忙如临大敌地猫下身来,凑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这些人的‘欲念’似在被吸食。”
安泽林尽量压低嗓音,琉璃闻声也开了灵目。
他们现在虽灵力全失,但修炼之人的耳目仍在,只需异常专注。
果不其然,琉璃凝神发现,每位宾客身上游离的“欲念”皆如游丝般汇成一条条彩色的烟,向着醉香楼六楼的一间厢房飘去。
那间门口围满了侍女的厢房,似真是头牌晚笙的香闺。
这些“欲念”不同于“妄念”,有好有坏,色彩斑斓。
愈是品性高洁之人,“欲念”之色便愈是淡雅,反之则愈是稠深。
就如眼下飘浮的“欲念”之色,皆稠深浑浊。
“难道?”
琉璃似猜到什么,犹疑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