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莹的嗓音虽轻,却异常坚定,似是已做了决定。
话音未落,她如白玉脂般的纤手中已现出一柄利刃。
又是死而复生。
琉璃柳眉轻蹙,斗胆拦住蓝莹欲下手的动作,嗓音热切,“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松,开!”
蓝莹转眸,眼神狠厉,嗓音带着不容回绝的笃定,“我们的身边,绝不允许存在玄策的耳目。”
琉璃阻止的手认命地松开。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她不过是不愿蓝莹再动用她所存不多的玄灵圣血。
而蓝莹之所以不轻易在人前的露面,正是因为她就是在世人眼中已经陨落的上一届玄灵圣女。
她的玄灵圣血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而她们,作为宗派覆灭后残存的余孽,只要活着就肩负着复活玄灵圣树、重建玄灵宗的使命。
她们早就立下誓言,愿为此付出一切。
随着蓝莹的手起刀落,花色殒命,同时她的手腕被割开一条长长的伤口,运气许久,才有一滴莹蓝的血液随之滴落至花色的唇边。
血液滴落的瞬间,花色灰白的面色瞬间容光焕发。
琉璃连忙运气为蓝莹止血,却不禁湿了眼眶,她哽咽道。
“师父,蓝灵圣血无可再生,你的身体就快枯竭了......”
“无碍。”
蓝莹收回手,装作无事般背于身后,嗓音是一贯的冰冷无情、不带一丝温度,“管好你自己。”
“花色已死,她起死复生之事,切记不可外传。”
琉璃点头,垂眸为花色掖好被角,心下再三犹豫,虽知蓝莹不喜,仍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对着她的背影跪下。
“师父,还望保重身体,玄灵一脉只余你我二人。”
蓝莹离去的背影一震,嗓音略潮,“既你知如此,更要懂得保全自己。”
“徒儿遵命!”
琉璃领命起身,余光却瞥见正卧在床榻上的祝楠石,像是昏迷不醒,忙追问。
“师父,这祝楠石该如何是好?”
“你守在此处,自有无极宗弟子会来认领。”
蓝莹回头,面纱不知何时已隐去,露出她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
五百年前,认蓝莹为师的很长一段时间,琉璃都未见过她的真容。
直到一次修炼无意窥见,琉璃方觉其掩盖面容的目的——她实在太美了,美到让人觉得任何修辞都苍白无力。
这样极致的美,若不好生遮掩,只会招来祸患。
据琉璃所知,这世上现存的人中,只有两人见过她的真容,一人是她自己,另一个则是无忧子。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何玉树临风、法力高强的无忧子哪怕放弃得道成仙,也要围在她身边几百年,为她所用。
自古得道成仙,难过一个“情”字。
“师父,恕我多问,我们为何要冒险救祝楠石?”
琉璃在蓝莹面前鲜少多嘴,心知有些唐突,却不得不问,于是补充道,“因我暂将他作为修复结丹的对象,不知......可否?”
蓝莹漂亮的凤眼转瞬眸色凌厉,带着威压,问到最后,琉璃不由声如蚊呐。
“不可。”
蓝莹的回复干脆利落。
“为何?”
琉璃不解发问,眼里满是探究。
祝楠石不过一届无极宗弟子,家世也是普通凡人,蓝莹为何冒着被玄策发现的危险,也要力挽狂澜?
“他的身份绝非你看到的那般简单,他对我们将来所谋之事有大用处。”
蓝莹嗓音郑重而坚定,继而又略有放软。
“无极宗弟子诸多,你再挑一个便是,他有情债,怕是无法如你所愿。”
情债?
祝楠石那个铁疙瘩有情债?
怕不是上辈子的吧。
琉璃疑惑渐起,追问道,“那敢问师父是如何及时得知消息,前去营救的?”
“受人指引。”
蓝莹的简明回答,却在琉璃的灵台里飞速运转。
如此及时且准确,这报信之人定是身处此局之中。
首先排除衔珏,那日他也是无故卷入;祝楠石、谷雨和玄策都没有通风报信的能力或动机;纪长风身处局外暂且不论;花色根本就是玄策的眼线,也不可能。
若非那个洞悉全局的人一直藏在暗处不曾露面,最有能力这般做的只剩下设局者白无双。
可他既然选定了祝楠石作为垫背,为何又施以援手,或者是另有隐情?
“一位故人。”
蓝莹似是想到什么,难得有闲情地补充道。
琉璃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蓝莹竟走至祝楠石的床边。
她罥眉轻蹙,望向他的眸光在复杂中带着些许深沉。
联想到方才谈论的字眼“情债”,琉璃心弦微动,忆起无忧子曾有一日醉酒,似也向她提过蓝莹因有情债,故此生注定无法回馈他的爱意。
当时她还只道是无忧子这老道爱而不得,强行给自己找的借口,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许是注意到琉璃探究的目光,蓝莹果断收回视线,给了她一记冷眼警告,“除此之外,无极宗还有一人,你切记要离得远远的。”
琉璃小心抬眸,目光疑惑,“何人?”
“那人名衔珏,心思颇为深沉,小心为妙。”
那个人......确实有八百个心眼子。
琉璃打心底认同,可当一声“遵命”脱口而出,她又立马意识到不对。
衔珏不是无忧子的徒弟吗?
难道这消息是无忧子放给蓝莹的?
他方才不还费老鼻子劲儿帮衔珏来着,转身就开始玩背刺?
害,这老道还真不干人事,连徒弟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