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来不及歇息,她一个飞跃,踏过魔兵的尸体朝着花色、谷雨奔去。
“放开,快放开!”
琉璃怕耽误救治时机,粗暴地扯开被花色紧紧抱住的谷雨,灵识探入,却发现谷雨的心脉尽断,无力回天。
怎么会这样?
琉璃不解,泪盈于睫,手中的长剑坠到地面,摔得一声脆响。
“真傻!”
她半跪于谷雨的身边,语气像是苛责,嘴唇一撇,却落下来泪来。
“阿姐,求你,求你救救她!”
花色在琉璃的跟前跪下哀求,可琉璃却毫无办法。
她的眸光不由撇向仍在半空与玄策对峙的衔珏,带着狠厉与怨怼。
负伤的众人、战死的谷雨,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他,从未信任过他们。
明明,从最开始,他便可以救他们于水火,却为了所谓的道义与真相,将他们囿于深渊。
察觉到谷雨的伤亡,半空中的衔珏加大施法的力度,几乎是毁灭般的引灵力出体,瞬间将玄策冲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而他手臂的灼伤已蔓延到胸口。
许是过度悲伤,无法接受现实,花色伏在谷雨的尸身上直接晕了过去。
“子时已过,机会来了。”
满身狼狈的沈生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朝众人走来,他望了一眼逐渐浓雾散开的
天空,嗓音里没有惊喜、满是惫怠。
此时,衔珏也趁机收功、踉踉跄跄地来到谷雨身侧,琉璃却抽出长剑抵在了他的颈脖。
衔珏愣在原地。
琉璃回头看了一眼正欲再次施法的玄策,便明了他们这回躲不过了。
她嗓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说了,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就在她的长剑即将刺入他胸口的刹那,白光一闪,她的长剑被击落在地。
“不好意思,来迟了!”
随着一道衣袍翻飞的声音,无忧子一身紫衣金冠现于空中,身后拖了个巨大的包袱。
他手持玄扇轻摇,从金冠垂下的两束金色发带悬在面颊两侧,长眉入鬓更添贵气,即便已是人间修炼千年的老道,却也是一派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年轻模样。
看到救兵赶来,衔珏长舒一口气。
“要怪就怪那三个小崽子太重,影响我发挥。”
无忧子将一直背着的三名无极宗弟子放了下来,嬉皮笑脸地对着衔珏调笑,却撞上一张面色凝重的脸。
“又多来一个送死的,无极宗的纯阳法术在这里可施展不开。”
没等来衔珏的回复,却迎来玄策的奚落,无忧子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施法,阴冷的白光乍现,明显要比玄策的灵力厉害得多。
“你怎会纯阴术法?”
玄策有些惊慌,他明明记得无忧子是无极宗的门徒。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无忧子放出狠话,猛厉的纯阴灵气从他的体内迸射,直直将玄策冲得老远。
“臭小子,敢跟你老祖宗叫板,我混迹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是哪颗小种子呢!”
无忧子施法的间隙,还不忘洋洋得意地整理了下被灵气震乱的鬓发。
此时子时已过,西山的纯阴灵气开始消散、已不再为玄策所用,且方才他与衔珏对峙时已损耗大半灵力。无忧子几招下来,便将他打得找不着北。
玄策扑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黑血,转而飞快地化作一团黑烟溜走。
“别追。”
无忧子刚准备追,却被衔珏阻止,他俯身查看伤者的情况,嘱咐道,“救人要紧。”
沈生连忙查看三名无极宗弟子的情形。
“你还是先救救你自己吧。”
无忧子玄扇轻点衔珏手背上的灼伤,被纯阴之地反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甚者伤及心脉、乃至下次运功时走火入魔。
衔珏没有理会,仍在探查谷雨的伤情,只肃着脸,将手背过身去,答曰,“无碍。”
“别看了,他心脉已断,回天乏术。”
琉璃扶着花色的身体,俯下身轻轻为谷雨阖上双眸,一脸惫怠。
一股悄然的疲惫感也同时袭上衔珏的心头,仅那么一瞬,望着谷雨合上的双眼,他作下一个关乎他今后人生的重要决定。
“此次乃妖邪作乱,我会布阵向上苍求雨,尸首完好者,死而复生。”
他的郑重许诺话音未落,无忧子与琉璃皆回眸。
起死回生。
他竟能起死回生?
不好的预感在琉璃心口蔓延,她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令人起死回生的方法便是饮下玄灵圣女的血,可圣女之血无法再生,救人是在耗命。
“你如何能让人起死回生?”
琉璃望着衔珏的眼神满是不屑。
这人还真是大言不惭!
“求雨。”
衔珏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我还是头回听说,雨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琉璃站起身来,奚落得别有深意,她心知求雨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起死回生,付出的代价一定巨大。
“求雨那日,琉璃姑娘可一同前来。”
衔珏大大方方发出邀请,引得琉璃心下一顿。
“衔珏师叔,你的细作找到了吗?”
她嘴角撇开一抹嘲讽的笑,声线如隔夜的雪水般寒凉。
衔珏的眼神凝重地扫了一眼她扶着的花色。
“她是被俯身,不是她的本意。”
琉璃置气般地反驳,声线尖利。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奸细。
“你从一开始的预设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琉璃毫不留情地揭穿衔珏的自作聪明,“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待在玄策的监控范围之内,从未逃脱,而你口口声声想要找出的细作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