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这里交给我,你带大家快逃。”
谷雨一马当先、持剑挡在人前。
“谁跟你说这里是‘阳眼’了?”
衔珏嗓音镇定,他越过谷雨,来到与玄策对峙的方位,目光如炬。
“这天底下岂有我玄策不知道的事情?”
玄策说得得意忘形,衔珏却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阳眼乃我随口胡诌之物。”
第14章
奸细
众人恍然,原来“阳眼”是假,揪出奸细是真。
这么一来,基本可以确定,奸细就在他们随行的几人当中。
琉璃的心却坠入谷底。
为了那个所谓的奸细,他竟不惜拿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冒险,而她竟是他舍弃的第一枚棋子。
一想到这里,她便难过得无法呼吸。
“还真有内鬼?”
琉璃抹了把嘴角的鲜血、持剑站起,嗓音有些癫狂。
他刻意放出假消息,就是想让琉璃她们传递给玄策,坐实她们是奸细的事实。可若她们不是,那么奸细便另有其人。
琉璃用剑一个个指向身边的人——沈生、白无双、谷雨、衔珏。
每指一个,便问一句,“是你吗?”
每问一句,都像是一个巴掌落在衔珏心上。
直到长剑定格到衔珏的身上,她毫不犹豫地刺剑向前,剑尖触碰到衔珏的胸口,却被谷雨用剑挑开。
他做出防御的姿势道。
“姑娘,不得无礼。”
琉璃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就是这样一群一直跟随他、护着他的人,却被他怀疑成内鬼,准备各个歼灭。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底便一片苍茫,她眼神迷惘地望着衔珏,嗓音恸然,“绕了这么大一圈,衔珏师叔,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了吗?”
两人久久对视。
不知为何,衔珏一向坚定的心智在刹那间动摇。
望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心中的无措来得那般猛烈,像是一万个光年那般久远。
在天界,他是众仙敬仰的衔珏上神;即便下凡历劫,飞升也不过百余年,他习惯于发号施令、扭转乾坤,他的指引永远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可白瑜带血的面庞就那么兀自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错过。
因他的妄自尊大,一位女子因他而死。
他感受不到她离去时自己的情绪,只记得他在那天流尽了在人间的所有眼泪。
师父无患子曾对他说过,人生在世,一切皆有定数。
你吃多少米饭、喝多少泉水、挥霍多少钱财、消耗多少眼泪都是一定的,用完了就没有了。
他一直以为是他的情劫渡完了,他已成为一具无欲无求、只会修行的躯壳,可每每念起那位女子,记忆里,她的模样又是那般清晰。
兴许,他根本就未渡出这情劫。
最终,衔珏还是低下头颅,对琉璃道了句抱歉。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歉意的重量。
为他的怀疑、为他的自负、为这些天来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可琉璃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她挥剑架到他的颈脖间威胁道,“如果我们活不下来,我第一个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
一股黑色的灵力趁两人分神之际,从几人身边席卷而过,直直奔向了人群最深处的白无双。
“无双!”
沈生大喊一声,却见原本完好的白无双被劈成了两半,露出内里的稻草心。
“又是假的!”
再次被戏弄,玄策这次是着实动了怒,他一个飞扑,黑色爪牙的右手已接近衔珏的颈脖,却被他四两拨千斤地躲过,退闪向山林深处。
“我让你跑!”
玄策没有追,掌心迸射出三道灵力锁,宛如蜿蜒的毒蛇,分别绞住沈生、谷雨、琉璃、花色四人的腰臂,灵力锁愈收愈紧,几人很快动弹不得。
玄策掌心略略收紧,四人便被抛向空中,成为他挟持的人质。
“告诉我,白无双在哪儿?”
玄策对着几人咆哮,随着他的怒吼,霎时风云突变、地动山摇,整座西山的邪气仿佛都在他们头顶聚集。
“糟了。”
望着天空不断聚拢的黑色旋涡与玄策施展的法
诀,谷雨惊慌道,“他在布阵,以整座西山为祭!一旦阵成,整个西山所有生灵灰飞烟灭!”
“快阻止他!”
衔珏见状也不再躲避,迎难而上对其施法。
他金色的灵气冲天而起,在浓稠的夜色里格外耀眼。他一身雪衣映着金光,撑起一个半圆的灵力圈与玄策浓黑的灵力圈形成对抗。
仅一会儿,他手背的灼痕迅速蔓延到臂膀,额角也漫出缕缕细汗。
趁着玄策分神对付衔珏,谷雨强行催动符咒,挣脱了灵力锁。
他立马举剑斩断束缚花色的灵力锁,抚其好生安置在地面。
“花色姑娘,没事吧?”
谷雨唇色发白,喘着粗气。
他握剑的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强行调动灵气,他手背至臂膀遍布被阴气灼伤的灼痕,灼痕所至之处宛如针扎磨撵,疼得钻心入骨。
“别管我,快去救她们。”
花色吊着一口气,在谷雨的搀扶下,撑着断剑缓缓站起。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正有大批全副武装的魔兵向此处涌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一场鏖战在所难免。
很快琉璃与沈生也被救下,大家虽都有负伤,却也毫无顾及地加入战斗,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生都开始搬起石块御敌。
可面对来势凶猛的魔兵,四人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