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回到一切的最初。
她在饮酒时没有抬眼，没有觑见那一群雪衣弟子......
突然，她便想起蓝莹留给她的话。
“那我也回到那一天吧。”
琉璃释然般抬首，望向衔珏，“然后没有去福来客栈。”
琉璃的嗓音很轻，却霎时在衔珏的心底掀开轩然大波。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口涌上的热气在刹那间熄掉，变成刺痛的荆条。
“你没听错，孟青玉。”
琉璃的嗓音带着冷，“如果可以选，我情愿从来没有结识你。”
衔珏痛苦地倚在窗边，他微微佝偻其身体，只觉此刻万箭穿心也不为过。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原来那些他致死都无法放下的曾经，竟是她一直想抹去的过往。
“没有遇见，便不会沉迷。我若没有修成结丹，玄灵宗也不会遭此大劫，兴许，我现在还是个逍遥自在的剑修。”
琉璃的眼眸在刹那间冷掉。
五百年已过，她早就不是那个沉迷于情爱的白瑜。
“那我们这几日算什么？”
衔珏霎时面色惨白，他捂着心口道。
“助我恢复结丹。”
琉璃神情平淡，带着审视，“你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不过你修为高、好用而已。”
像是蓄谋已久，接下来的话，琉璃几欲是脱口而出。
“你该不会以为这一路我是故意装作没认出你吧？”
“我没装，我是真的没认出来。”
“从一开始，我赖在无极宗驻地，便是为了找个懂无极宗功法的弟子双修。”
“我的目的从未变过。”
琉璃语气平静，可愈是这平静的诉说，便愈是真切。
“够了！”
衔珏厉声阻止，他一时有些认不清她，那个方才还在床榻间娇声与他不愿分离的女子，如何转眼便变了个人。
这么多个相处的日子，他不是瞎子，他能感受到她偶尔流露出的真切。
转而，他又想到了皓云泽林。
她说的一切又像是真的。
难道她对他，真的就只是利用？
“我只是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就在衔珏的内心摇摆不定时，琉璃淡然开嗓，仿若毫无波澜，她望了眼天际道。
“还有一炷香到子时。”
难道？
本就六神无主的衔珏心下一惊。
“我会将地点设定在五百年前的玄灵宗，前往禁地的路线我先前已经告知与你了，务必要在黑衣人之前寻到长生戬。”
琉璃冷静道。
原来不是去福来客栈，衔珏心下一熄。
“怎么？以为我要去与你错过？”
琉璃抱臂，笑着打趣。
“可惜了，只有十二个时辰，保不准之后会不会遇到你。”
琉璃的嗓音带着揶揄，却分析地不无道理。
这是衔珏第一次觉得，无法扭转过去，也是好的。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按照约定，衔珏施下一道坚固的结界将两人圈住，之后琉璃运灵开盒，玉盒在开启的那刻绽出一道刺眼的光。
“到光里去、沿着光一直走 ！”
这是衔珏被吸入玉盒前听到的最后的嘱咐。
他像是置身在一片光海，随着四周的光海消退，一条长到望不到尽头的光道展现在他眼前。
他沿着光道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脚下出现一大片葱郁草坪，此刻灼热的日光晃得他眼睛疼。
紧接着，几道剑光自他面颊划过，随着“簌”、“簌”的剑响传来。
像是有人在一旁练剑。
突然一道长剑擦面而过。
“你不是无极宗弟子！来者何人？”
警觉的男声传来，衔珏捂着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这个世界，脖颈间便被架上一把利剑。
衔珏恍然抬眸，却见此处景象十分熟悉。
竟是在无极宗！
而不是约定好的玄灵宗。
一片恐慌袭上心头，他一个转眸，便撞上一张熟悉的脸。
竟是五百年前的清虚子。
第108章
五百年潜心修行，换一……
衔珏不由瞳眸地震。
眼前的清虚子不再是西山那日所见的老迈，而是一袭雪衣、发髻高束，饱满的面颊带着些少年的稚气与圆润，正是意气昂扬、风华正茂之时。
“师兄......”
衔珏下意识唤出声。
记忆的白蝶裹着时光朝他扑面而来，眼前之人与记忆里那个心怀宽广、博爱友善的外门师兄联系起来。
五百年前，他与清虚子本是同门师兄弟。
不过一个虽然年长，却因天赋有限没能被选入内门。
一个一进宗门便深受各门师尊青睐，是无极宗年纪最小、也最受瞩目的弟子。
师兄？
清虚子凝眉细思，想了许久，也未曾在无极宗见过此人，况且他还并未着无极宗道袍。
一个非无极宗弟子擅闯宗门。
清虚子眸色一凝，以为对方的呼唤是虚晃一枪，出剑的手一紧，朝他生扑，想要将其逼到身后的影壁上。
可结丹修为的清虚子哪里是衔珏的对手。
衔珏借力一仰，气剑出手，两招便挡下了清虚子的剑，并一个剑旋，轻易将其拨倒在地。
“师兄，是我！”
情急之下，衔珏运灵一变，幻化成五百年前孟青玉的模样。
“青玉？”
清虚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与孟青玉一直接触不多，只远远见过几眼，不过一个刚入宗的弟子，如何剑气如此之强？
怕不是歹人幻化？
面对衔珏的靠近，清虚子却防备地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