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起好看的冰蓝眼眸,颇为欣喜地看着她;他与她的距离前所未有地缩小,四目相对,为本就暧昧的动作平添了几分旖旎缱绻。
海瑟薇呼吸窒了一瞬。回过神来的她瞬时感到一丝不妙。她尝试挣脱抽离,却发现对方的指节如世间最坚固的锁扣,死死囚住她,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海瑟薇?”
冰蓝眼睛的青年声音轻柔,带着欣喜。他另一只手抬起,伸向海瑟薇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
唰。
一杯不知从哪里来的凉水不偏不倚泼到了青年脸上。
海瑟薇思维迟钝的感觉消失了。她像被拖入水下,又浮出水面的人般,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莫里森伸手的同时,她的大脑忽然迟钝了几千倍——意识清晰,却难以发出指令,以至于她忘记了如何呼吸。周围潮湿的水汽贴上她的背,并逐步凝成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要将她吞没——
而就在刚刚那杯水泼中莫里森后,一切异样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
面容姣好的青年愣愣地眨了眨眼,伸向海瑟薇肩膀的手滞在了半空。晶莹的水柱还挂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他眼皮微动,水柱也一颤一颤。
一滴,两滴。
冷水自青年墨蓝色的发梢滴落,落在脸颊,又顺着其向下坠去,浸湿了他身前的被单。
“小蓝?”海瑟薇有些震惊地望向“罪魁祸首”。
床头柜上,一根深蓝触手缓缓缩回,放下倾倒的纸杯。
“……!?”
莫里森在看清眼前的情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碰到一块烧红的烙铁般,慌乱地缩回了双手,又撑着身子,向后靠了靠。
“海瑟薇……?”
“你为什么在这里……”
莫里森感到头部一阵隐痛。
就在刚刚,他看到了熟悉的大海,看到了小时候的光景。族人们纷纷避他离去,徒有他一鱼抱着尾巴,靠坐在巨大的礁石后,强撑着被流言中伤的悲伤与委屈。
明明他没有像父亲那样伤害过别的女孩子,为什么仅凭血脉,就能将他定性为恶毒的骗徒?
为什么?
就因为他的尾鳞墨蓝,不像族人那般鲜艳靓丽?
……
滴答,滴答。
鲜血自小人鱼的血淋淋的鱼尾上渗出,他的指节上沾满血污,又在水中氤氲散开。
幼年形态的莫里森兀自丢开一片带血的尾鳞,接下来是第二片,第三片。
恶魔的血脉,摘下来丢掉就好了。
他才不是坏蛋的孩子。他不要被污染。他不要成为那样漠视生命,伤害他人的存在。
所以,全部摘掉,摘掉就好——
[住手,莫里森前辈。]
一个温暖的身影按住了他的手。她的身体是那样温暖,即使周围充满冰冷的海水,他也仿佛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体喷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身体温暖柔软,盖在莫里森身上,好像一只美丽脆弱的蓝紫色水母。
抱起来应该非常舒服。莫里森脑子里不知为何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伸出手想去回应,对方却起身离开了。
[不可以伤害自己哟。]
发着光的女孩如此叮嘱道。
她如幽灵般向后退去。
不,不。莫里森连忙抬头,一束耀眼的阳光穿透海水,使他不得不遮住眼睛,只能从指缝间眼睁睁地望着女孩的身形逐渐黯淡。
不,不。
你为何也要离开?
慌乱的人鱼顾不上别的,下意识用力一拽。
可直到眼前海水散去,真正的海瑟薇被他拉至身边,神色惊畏,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不,你不应该在这里……我……”
莫里森想要远离,却感到双臂一阵冰凉。他低头一瞧,是那两条深蓝的触手紧紧地箍住了他。
“莫里森前辈……?”
海瑟薇为眼前的景象感到不解。
所以说,这些使魔,或者说宠物,并不是与莫里森先生与共用大脑的吗?
按理说,不应该是一个醉了就都醉了的嘛!
【我们拥有单独的大脑。】
泼水的小蓝举起纸张,待海瑟薇看完后,又翻转过来:
【具有一定自主权,但无法违背主人的“强烈意志”。】
【当主人的意志强烈到一定程度时,无论他提出怎样的要求,我们也只能照做。】
【因此,只能趁主人还没有完全,】深蓝触手忽然停止了书写,似乎在思考应该使用怎样的措辞,【总之,我们唤醒了他。但只能维持一小会儿。所以……】
“别写了。”床上的莫里森忽然开口,朝海瑟薇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别听它的。我没事。抱歉,明明酒量很差自不量力地帮你挡酒,反而让你见到失态的一面了——”
“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无需照顾……你可以回去了。”
青年呼吸急促,气息很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听起来都十分费力,仿佛在硬撑些什么。
“……您说谎。”
海瑟薇固然因刚才的事受了不少惊吓,但她更关心朋友的情况。
普通的醉酒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症状吧。要是酒精过敏或者引起了别的什么疾病,那可是十分危险的——
海瑟薇不会弃朋友于危险而不顾。
于是她下意识上前。
“别过来!”莫里森叫出了央求的语气。不过他
很快稳住情绪,“我的意思是说,我好多了,真的不用麻烦你。”
他摇摇头,冰蓝色的眼眸垂下,又笑着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