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的手抬高了,让男子的手与他梦寐以求的食物恰巧错过,他下意识要去抓她的手腕,激动得要流出眼泪。
“不要抢,慢一点吃,知道吗。”水雾垂眸,细声细语地告诫。
[我哭了,我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了,我也想让雾宝喂我吃饭QAQ]
[这个废物贱男人到底何德何能啊,真想进去把他的脸一刀一刀划烂]
[柏时泽怎么没一脚踢死他啊]
远处,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一直在冷冷地看着他们,眸光像是泛着寒气的刀子抵在他的脖颈。
白浔很清楚,他不能对水雾做出任何伤害的行为,否则那个男人会立刻冲过来,掐断他的脖子。第九军的将士不像议会的官员,会权衡利弊,考量他的价值,他会杀了他,甚至可能不必付出代价。
而他的腹部也在泛着疼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白浔对着水雾怯懦地点了点头,用温顺的视线看着她,克制着自己的食欲,不再做任何争抢的动作。
水雾于是将糕点递给了他,白浔还是想要狼吞虎咽,可他的动作只要快了一点,嘴边的食物与餐盘便会被重新夺走。
白浔不敢再抢,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让她看到他的乖巧。他似乎直到这时才看清了女子的模样,双重的惧怕令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靠在一个女子的怀里,还与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白浔,是一个恐女的网络黑客。
他十七岁那一年便以一己之力令数个交易网站平台全面瘫痪,几天内令公司资本损失了三百多亿联邦币。在法庭之上,白浔被判处了四百年的刑期并处七百亿罚款,也就是说在有生之年里,他都不可能再离开监狱了。
和很多技术宅一样,白浔也有与人类交流的恐惧症,日常中能不说话便不说话。而在这一层恐惧之上,他还害怕女人。
这种害怕一开始或许来源于遗弃他的母亲,也可能源自强势的姑姑,后来进化成了奇怪的病症。他看“爱情教育片”的时候会觉得恶心,第一次还吐了,女人柔腻的躯体对于他来说像是蠕动的虫子,只会让他想要逃离。
白浔浑身僵硬,可他此时不能躲,并且还有求她,她像是变成了他年轻的母亲,手中拥有着拯救他的乳。汁。
在白浔不自知的时候,他流了泪,像是任由主人生杀予夺的流浪动物。
“白浔,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浔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他知道,这是等价交换,是一开始说定的规则。
“你们是怎么进入Prometheus实验室的。”水雾静静地看着他。
白浔咬紧了唇,他挣扎着,将自己折磨得脸色苍白,痛苦地弯折下腰肢,像是不堪重负。
水雾没有继续说话,没有给他压力,也没有放过他。
“我,我不知道。”白浔最终说道,像是对反叛军的忠诚胜过了求生的本能。
女子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的头发上,白浔的身子一颤,她温柔地抚摸着他,将他乱糟糟的,打结的头发一点点梳理开。
白浔只感觉到饿,他仿佛忘记了恶心,满心只有吞食,她像是变成了食物,又像是悲悯的农场主。
“没关系的,白浔,你做的很好,你可以得到食物。”水雾宽容地说道。
白浔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他的泪砸到了女子的掌心中,像是她接住了他,原谅了他。可交易尚未完成,白浔已经仿佛被驯养得懂了规矩的狗,他的身子不敢动,在水雾没有主动将食物给予他的时候,他便不能去抢食。
“……是数斯企业的董事李正岱。”白浔吐露出了一个名字,说出了泄露实验室地址的叛徒,给予了水雾一个有价值的信息。
“好孩子。”水雾又摸了摸他的头,将餐盘放在他的身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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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两回熟。
柏时泽蹲在女子的身前,将她的上衣向上撩起一个角度,在看清她的腹部时,哪怕是他也忍不住错愕地缩紧了眼眸。
他当时就站在舱室中,也看清了白浔并没有多少挣扎的力气,可女子原本白皙的小腹却浮现了一圈乌青。
柏时泽终于在这一刻认清贵族有多娇贵,他紧蹙着眉,将药水轻轻涂抹在她的肌肤上,喉舌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忍不住多言,“算了吧,您想问什么,我帮您审讯。”
“为什么,我做的很差吗?”迎接他的是女子稍显落寞的声音。她本来为自己得到了有用的信息而雀跃,自以为在坚不可摧的蛋壳上轻轻啄破了一个缝隙,哪怕得到的消息于她而言并不算重要,她也为此满足得欢欣鼓舞。
可现在,柏时泽的话像是对她无声的否定,仿佛他在不经意间斥责了她,伤害了她,将她托付于他的感情随意地摔碎。
柏时泽感到不安,分明他最应该清楚,他与这位尊贵的贵族小姐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珍贵的情感。她不过只是随意施舍了他一些笑脸,他怎么能够擅自将它当成了他们之间孕育的秘宝。
但他还是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柏时泽本该发现,他体表坚硬的冰层正在为她一寸寸融化,但他的感官实在过于迟钝,在边星驻守的漫长时间令他变成了一块石头。
“您今天受伤了,下次也许会伤得更严重。”
在那些反叛军眼中,她不是需要谨慎小心供起来的贵族,她是他们靶子上的猎物,没有一个人会对她留情,只要他们能做到,他们便会撕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