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翎的喉咙中发出了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心中只想着他要再杀了裴榆一次,不论他是什么东西,变成了什么怪物,他也能将他重新一寸寸撕碎。
而当裴衍翎接触到了水雾的眼眸时,他的身体却突然又定在了原地。
她在哭。
被风暴撕裂的理智重新回归,裴衍翎的耳旁仿佛又能重新听到了其他的声音,无声的泪滴从雪白的脸颊坠下,悄无声息的隐没入衣领,开出一朵湿润的小花。
裴衍翎的身体动了,他像是狗一样向水雾的方向爬了过去。
水雾想要躲,可她根本动不了,身后是裴榆的身。体,将她紧紧禁锢在原地。
男子的手指扣在地板上,用作向前爬的工具。
裴榆似乎轻笑了一声,听不清晰,水雾能够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碰到她的耳尖,“雾雾,抬起脚,将那肮脏的手指一根根踩断,他的脏手就再也不敢碰你了。”
阴诡在她的耳旁诱哄,水雾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提线的木偶,她哆哆嗦嗦的,若是没有裴榆支撑着她的身体,她恐怕会直接软倒在地上。
她又摇摇头,保命的怂劲令水雾讨好的仰头,她小心的亲了亲裴榆的下颌,“我不想做,我不喜欢,你别逼我做讨厌的事。”
裴榆记得,他的小妻子很少主动亲吻他,他很喜欢她这样做,好像僵死的心脏又冒出了甜甜的泡泡。若是其他的事情,她这样向他撒一撒娇,他什么都能听她的。
但是这时不行,因为裴榆会想,她不愿意听他的话,是因为不想伤害裴衍翎吗?还是就像裴衍翎所说,她之所以谋害他,是因为爱上了裴衍翎呢。
这种猜测会令裴榆的举止失去控制,他不愿意对他的小妻子生气,于是便只好对那个哄骗了妻子的罪魁祸首发泄怒气。裴衍翎可真是个烂人,裴榆应该让他认清,觊觎兄嫂的下场。
“不行,水雾,这次不能娇气,若是你一直软和下去,某些贱。种只会更加得寸进尺。”裴榆的语气仍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头发,眸光中含着爱怜,“听话。”
裴衍翎终于快要爬到了她的脚边,水雾眼眶里包着泪,感觉自己像是炸毛的猫,她还是抬起了腿,白皙的小腿肚绷紧了,白色的毛绒拖鞋踩在了裴衍翎的手掌上。
裴衍翎抬着头,仍旧死死的盯着水雾,令她差一点就想要逃走。
“雾雾,用力一些。”裴榆在她耳旁指挥着。
卧室的地板上没有什么灰尘,水雾的力气本来就小,哪怕鞋底碾压在裴衍翎的手指上,也远远比不过裴榆折断他手臂的疼痛。甚至裴衍翎想,她的确应该再用力一些,因为只是这样,裴榆不会满意。
裴衍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对水雾生出一丝恨意,甚至他的胸膛内还升出了一些酸涩的,心疼的情绪。
他希望水雾能够将他踩疼一些,只要是她赋予他的,他都能够卑微的幻想成是甜的。她只是被裴榆威胁了,他应该从裴榆的手中解救她,裴榆一定恨极了她,在他不清楚的时候,裴榆不知道在这个房子中怎样折磨了水雾。
裴衍翎越是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些残忍的画面,他就越会感觉到刺入骨髓的痛苦。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愧疚,明明是他与裴榆的事情,他却擅自将水雾也拉下了深渊。
她原本不需要面对那种可怖的诡的,都是因为他的过错。
水雾几乎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只感觉自己脚底下仿佛踩着几只蚯蚓,软乎乎,蠕动着的,要沿着她的小腿肚往上爬。
她忍不住缩回腿,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可裴衍翎偏偏在此时向她伸出了染着血的手指,五指扣住了她的脚踝,水雾捂住唇,惊叫差一点要从唇瓣中吐露出来。
裴衍翎仰着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别怕。”
他对她说,别怕。
水雾微愣,裴衍翎整个人却又再次被裴榆踢出去了几米,跪在地板上,咳出了一口血。
她的耳朵被身后的裴榆捂住,只能看到裴衍翎的四肢被黑色的影子肆意戏弄着,将他当做了一个沙包,打得面目全非。
直到裴衍翎在又一次艰难爬起来后,从窗户处逃走。
水雾终于乖乖巧巧不吵不闹不会逃走的窝在裴榆的怀中,他满足的轻叹,松开禁锢她的手,“雾雾,你看,他口中说着怎样喜欢你,生命遇到威胁,不还是丢下你逃跑了。”
裴榆低下头,在她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将微微有些苦涩的泪水含在舌尖,“别哭了,裴衍翎只是个欺骗你的烂人而已,不要为了他伤心。他从小就会说谎,整日逃课打架,还会躲到国外令父母伤心。他说喜欢你,也肯定是骗你的。”
水雾没有说话,她仿佛变成了橱柜中精致漂亮的洋娃娃,乌眸落在空气中,不看裴榆,也不回答他。
裴榆的心产生了一点慌乱,他又怎么知道要如何挽回妻子的感情呢,他只会将胆敢诱骗妻子的弟弟打一顿,令她看清裴衍翎懦弱、无能的虚伪面目。裴衍翎从小时候起就只会逃避,怨天尤人,贪婪的眼馋他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像个懦夫一样逃走。
“裴衍翎只是喜欢抢我的东西而已,傻雾雾,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呢。国外的人都玩的开,裴衍翎嘴上骗你自己感情经历简单,背地里不知道玩的有多花呢。”裴榆将女子抱到自己怀中,令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会将你骗的骨头都不剩。你知道他是怎么杀了我的吗?裴衍翎亲自策划了一场车祸,那是个雨天,很冷,他将我从报废的车子里拖出来,用斧头砍在我的身上,然后将我丢入了深湖里,很疼,连死去之后都仍然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