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失眠了。
在这个破副本里,她一到晚上就没有了一点睡意。
清隽儒雅、肤色苍白的管家半跪在女主人的面前,轻轻牵住了女子的手,卑微地亲吻了上去:“主人,您的身体太过虚弱了,古堡内来了新的血仆,请您尝一尝他们的血液,或许会有合您胃口的仆人。”
水雾在这个副本之中不仅患了失眠症,还得了厌食症。
[猎食]
[副本简介:黑夜已至,狼人请睁眼。
通关要求:你的血仆中混入了叛徒,找到他。]
水雾成为了住在蔷薇古堡中的一位血族女公爵,吸血鬼无法食用人类的食物,水果、蔬菜、肉制品……一切都味同嚼蜡,唯独能够分辨出血液的味道。
管家抽出了一把干净的匕。首,割在了自己的指尖,血渗透出来,他将手递到了女公爵的唇边:“主人,喝一点吧,一直不肯喝血,您的力量会衰弱的。”
水雾蹙着眉,她显然并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低劣血族,哪怕鲜血递到了她的面前,她都仅仅是面露嫌弃,不悦地偏过脸颊:“不想喝,脏。”
管家抿了抿唇,血族这位脾气最诡谲怪异、沉睡了千年的女公爵前段时日刚刚从棺材中苏醒,作为水家世代的奴仆,湛书君被迫前往此处阴森的古堡,来服侍这位残忍暴虐的公爵。
只是湛书君不曾想到,家族文献记载中的性情古怪,是这个古怪法。身为血族,却患有厌食症,因而贪得无厌,要奴仆为她挑选一批又一批的血奴,挑剔任性、不知餍足。
湛书君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脏?作为一个以血为生的怪物,却要嫌他脏吗。
管家蜷缩起了手指,收敛起了眉宇间那一丝不悦与遗憾:“主人,新来的血仆不懂规矩,身子肮脏,我还需要将他们调。教好,才能够献给您。”
水雾慵懒地抬起眼睑,柔媚又无情的乌眸落在湛书君的身上,眼中装着他,又没有他:“现在就将人洗干净带过来,我饿了。”
湛书君的血液尝起来就像是米饭的味道,没滋没味,十分寡淡。水雾本来就对喝人血有抗拒心理,不是饿极了,她便不想碰他。
她支起手臂,睡衣细细的肩带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斜斜地倚靠在床榻上。比起一般的血族,女子的肤色虽然也很白皙,却并不是那种犹如尸体一般的惨白,而是一种仿若瓷器、玉石似的莹白,像是某个国家千娇百宠的公主,而并非心脏已经无法跳动的吸血鬼。
湛书君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帮他的女主人将肩带重新整理好,低下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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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血仆们被带入了浴池之内,足有几十平方米的池子中洒满了花瓣,雾气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香气
旁边穿着廉价布料、手脚生出冻疮、身上沾满灰尘污渍的奴隶在此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古堡的女主人似乎十分慷慨,允许他们使用香料与蔷薇花洗干净身子,可实际上,这种行为不过是对食材提前进行腌制,避免血液的味道不合口,令女公爵厌恶。
骄奢yin欲、自私冷血。
洗干净了的奴隶排排站在一起,他们的脚踝上都戴着铁制的脚铐,几乎要把肌肤磨出血来,浸了水进去,微微动一下便会产生尖锐的疼意。
管家走了进来,男子的视线冰冷,像是在挑挑拣拣着一块合格的猪肉,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厌倦与嫌恶之色,眸色沉沉,仿若蒙了一层雾气。
血仆们沉默着,湛书君在迟疑了片刻后,眼眸落在其中一位黑发碧瞳,模样较好的男子身上。
“你,和我来。”湛书君语气冷硬,简短地说道。
血仆还算安分听话,乖乖跟在湛书君的身后,没有提多余的令人烦躁的问题。
湛书君其实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在来到这座古堡之前,他对这位血族女公爵自然不会存在什么好印象。千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家族彻底忘却了曾经奴仆的身份,若是女公爵不曾苏醒,湛书君便仍旧是家族中继承家业、受人尊敬的长子,而不必卑躬屈膝地来到这里,伺候一个随时都能够撕扯开他脖颈吸血的血族。
湛书君很清楚自己正在助纣为虐,走廊中,他回过神,还是对身后的血仆嘱托道,让他在女主人的面前保持安静,乖顺一点,听从主人的命令,不要反抗与挣扎。
他是在关心着这名可怜血仆的性命,还是在忧心女公爵不能愉悦地进食?
房门被推开,湛书君站在门口,令血仆走入了房间。
幽冷的香气逐渐逸散开,奴仆低着头,最先看到的是圆润洁白的脚趾,踩在绒毛地毯上,泛着浅浅的粉。
女子的脚步声很轻,血族没有呼吸,直到她走到他的身前,冰凉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颌,血仆的喉结才缓缓动了动,抬眸看向这个在传言之中喜爱用处女处男的血液洗澡、以此永葆青春的老妖婆。
男子的神情愣住了,他穿着血仆被统一分发的干净衣服,不曾穿戴任何装饰物,身上却没有奴仆身上的畏缩与穷酸感,反而像是清水出芙蓉、唇红齿白的一个小白脸。
他本以为自己是忍辱负重、深入魔窟、委曲求全,可郗镜未曾想到,这个吸血的恶魔,竟然长了这样一张……勾魂摄魄、蛊惑人心的容颜。
郗镜这一刻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传闻里的血族女公爵,而不是一只画皮妖吗。
郗镜屏住了呼吸,在心中暗暗升起警惕与戒备,反复告诫自己,不可被这一张美艶的面皮欺骗,才渐渐平复了心跳的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