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水雾只是不听话得在坏天气与朋友偷溜出来踩水的小孩。
水雾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韩祈,她一时觉得他有些可怕,可令一方面,这段时间与男子的相处似乎已经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习惯般的安心和信任。让她无法升起警惕心,好像仍然觉得对方不会伤害她一般。
女子踩着别的男人的鞋子,怯生生得躲在别的男人身后。韩祈轻叹了一声,终于意识到沈南彦有多么碍眼。明明他的妻子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得在下船之后与他结婚,可沈南彦偏偏要多此一举,让他的妻子担惊受怕,又淋了一身的雨。
应该早点处理沈南彦的,谢楼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让这个蠢货离开房间做出这些蠢事。
沈南彦挡在了水雾的身前,“雾雾,去救生艇上。”
他冲到了韩祈的面前,手里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短刀。刀刺入了韩祈的掌心之中,男子单手握着刀刃,水雾这时才看清,在韩祈的另一只手中,还提着她的鞋。
韩祈的力气很大,水雾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男子的体内到底潜藏着怎样的力量。想到之前自己还曾经将人按在赌桌上,又用领带将他的手捆起来,她便觉得有些脸热、心尖发颤。
韩祈抬起腿,踹在沈南彦的腹部,男生便向后跌落出了几米,重重撞在栏杆上。
显然,以水雾的力气根本无法压制他,以往男子的顺从也都只是些调。情的把戏。她站在一旁,雨水打湿了女子的乌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落汤的小猫,她一动都不敢动,僵冷的手脚根本无法移动,更别说要躲入救生艇逃走。
韩祈从自己的掌心中拔出了那柄刀,血液洒落下来,红色的血滴融入了雨水之中,逐渐化为与海洋一般的蓝色。被洞穿的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肉芽连接在一起,血液流淌的速度很快便慢了下来。
韩祈像是感觉不到疼意,容颜冷冽,速度极快得近乎瞬移至沈南彦的面前,刀刃刺向男子的眼睛。千钧一发,沈南彦的头向另一侧偏了一下,滚到一旁从地上爬起来。
雨中打斗的男子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拍摄着影片,拳拳到肉,沈南彦勉强还击着,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单方面挨打的沙包。沈南彦再次咳出了一口血,跪倒在地面上,由眼角滑落的血液坠落在地面上,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洼,有些怔愣,一滴蓝色的液体滴落下去,在一滩红色的鲜血中格格不入。
韩祈拎着沈南彦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他看着男生眼角流下的蓝色血液,讽刺地低笑,“沈南彦,你以为,你是什么无辜纯白的东西吗。”
他的手指紧紧拽着沈南彦的头发,将男生拖行到了水雾的身旁,让女生看到对方伤口中逐渐蔓延出的贝壳状鳞片。
韩祈想了想,是要告诉妻子真相,还是要编造一个谎言哄骗她。看着水雾眼眸含泪,瑟瑟发抖,犹如应激的猫咪一般惊惧的模样,韩祈最终还是将沈南彦踢到了一旁,擦干净自己的手,蹲下。身,掌心扣住女子的脚踝,将打架时都一直拎在手中、没有弄脏的鞋穿在了她的脚上,低声教导,“不要随便穿其他男人的鞋,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脚气,雾雾要学会保护自己。”
水雾根本不敢拒绝,韩祈能够将沈南彦打个半死,打她更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韩祈轻轻松松便将女子抱了起来,神情平静,却更令人觉得忐忑不安,“雾雾,沈南彦是不是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看看他那副怪物的模样,很可能是被什么有毒的海洋生物感染了,或者是吃了不合法的致幻药物。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晚餐做好了,回家吃饭吧。”
水雾有些愣神地看向躺在地面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沈南彦,蓝色的鳞片拥挤得从伤口中冒出来,黏糊糊得不断增生,看起来有些恶心。说着要从怪物手中拯救她的沈南彦,此时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像是怪物。
韩祈眸中含着几分凛冽的讽意,自以为是舍身救人的英雄,实际上不过是被父母保护着,对血腥又残忍的真相一无所知、愚蠢又自私得享受着好处却不自知的既得利益者。水雾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她本来就可以安然无恙,这艘船原本的名单便是那些共同承担着秘密、渴望长生的家族献祭出的后代子嗣,或许那个卖出了船票的人便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才不敢上船保了自己一命,让沈南彦这个自作多情、蠢笨如猪的东西将与此无关的水雾带上了船。
救她?归根究底,他才是那个害了她的人。
不过没有关系,本来不是祭品的沈南彦正好可以代替水雾,满足献祭的需求。而韩祈会将他的妻子好好保护起来,令她一如既往得保持纯白的模样,在今后与他长长久久得生活在一起。
韩祈抱着她离开时,水雾还像是依依不舍般回着头,越过他的肩膀去看着沈南彦。他有些不满,捏着女子的下颌将她的脑袋硬生生转过来,水雾不敢碰他,两只手缩在胸前,喃喃地说道,“沈南彦,会死吗?”
韩祈心中有些烦闷,他并没有大度到这般地步,却还是回答道,“放心,他皮厚得很,现在还死不了。”
“哦。”水雾又不说话了,她小心翼翼得,用有些害怕的视线小心地看着韩祈。男子往日梳理整齐的碎发此时被雨水弄湿,高挺鼻梁上的眼镜也在刚刚打架的时候碎裂了一块镜片,显得有些狼狈,与平时的气质不太相似。
“那,你会伤害我吗。”水雾有些紧张,心脏缩紧,泛起尖锐的疼意,手脚却酸软,哪怕韩祈此时将她扔在地上,她恐怕也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