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的视线稍顿,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忙完了啊?”白茶坐直了,把手边的银色保温杯往前推了推,“家里没找到杯子, 我只好拿这个装了,我自己做的手磨咖啡,试一试?”
加了冰块,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季承煜伸手压了一下白茶头顶翘起的几根乱毛,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夸了他,“很不错。”
“我就说,也不看我是跟谁学的?”
“反正不是跟我。”
“不是跟你,那你没发现跟你做的味道一样吗?”白茶邀功一样,“我拿了你做咖啡的监控视频学的!”
家里的各个场所都装了监控,包括卫生间,不过这套监控系统只有季承煜书房里那套台式机能够本地查看。
当然,也包括夜间的动静。
季承煜挑眉:“这么聪明啊,那你有没有偷看卧室的监控啊?”
“你……”白茶羞耻地推远他凑近的脸,“谁要去看自己的那种片啊!”
“可惜,”季承煜很遗憾的样子,“看来只有我自己反复欣赏了。”
他压低声音在白茶耳边说了一句话。
白茶连连摇头,说了一叠“no”,谁要下次和他一起投影看啊!什么可怕的癖好?
黑暗的职场人带坏男大学生。
“要、要对不良诱惑说‘不’。”白茶词不达意,胡乱引用一句,手忙脚乱地打开保温盒,“饿了吧,你看,我让阿姨准备的。”
白茶终于放过了彼此。
看来不需要凌春台外送服务了。
白茶跟季承煜渐入佳境这段时间,钱敬文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白茶都是拒接。
准确说,自从那晚季承煜揍了钱敬文一拳,白茶已经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公司里蒋副总那几个又来找了他几次麻烦,贺雅闻那边跟季长廷斗得水深火热,每次都敷衍地给他一个有空约见的信息,半个月过去了都没腾出时间见他一面,眼看着合作要告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不听话的长子。
“不愧是白沁的种,这性子真是教也教不好,有点资本就傲慢得瞧不起他老子了!”钱敬文的头痛越发严重。
白茶大概是以为自己傍上了靠山,他这个当爹的就拿他没办法了。
“婉秋,你给白茶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外祖父想念他了。”钱敬文想起被他抓在手里的白政庭,笑意森冷。
余婉秋被阴晴不定的丈夫搞得心惊胆战,已经不想去关心他在跟长子搞什么幺蛾子了,在她看来,稳稳抓住季承煜这么好的联姻对象,就足以让丈夫的公司在江市站稳脚跟。
算了。
余婉秋低眉顺眼地答应了帮这个忙,然后提出让钱星宇早些进集团实习。
老东西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钱星宇上了大学也老实不少,早点进集团接过他父亲的担子才是正事。
钱敬文想到钱星宇跳脱的性子,早点进职场磨砺磨砺也好,点点头同意了。
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彼此都很满意。
另一边,因为余婉秋临时一个电话,白茶难得心绪不佳。
他的外祖父白政庭,是白家上一代的掌权人,在他身体硬朗的时候,照顾过白茶几年,不过那都是在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后来他生了重病,白茶也想去看望,但外祖父都拒绝了,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的模样。
他不能理解外祖父的坚持,只维持着一定频率的通话,直到他来江市上学。
外祖父就不再打电话过来了。
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知道了他即将订婚的消息?
“可是,外祖父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白茶问出口,立刻改了口,“他不给我打电话也正常,毕竟他那么讨厌我。”
季承煜沉默地看他,白茶本来对视的目光垂落下去,自我安慰一样对季承煜解释:“你知道的,我妈妈去世得早,我跟她又长得很像,外祖父他见到我就会很不好受……”
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没关系的。”
季承煜没有帮他做决定,只是说:“祁洲正好在海市,我过去找他谈点事,如果你想去见面的话,我可以顺道送你。”
“难得他愿意见我,”白茶分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靠进了男人怀里,“你、陪我去吧。”
“好。”季承煜答应了。
他小时候见过白政庭,海市白氏的掌权人,有雷霆手段不假,但待人接物春风化雨,是圈子里有名的风雅人物,不像那种因为意外迁怒下一辈的人。
“椰椰,这些是你的猜测,还是白老爷子亲口告诉你的?”
“我……是我猜的,”白茶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外祖父他一直不愿意见我,这还不能说明他不喜欢我吗?”
祁洲调查的海市白家的消息还在书架上躺着,季承煜本来没打算进一步调查,但是看白茶这个样子,似乎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被抛下的可怜小动物。
季承煜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刻意压着嗓音反问:“怎么会这样想?”
“连我都喜欢的宝贝,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什么啊……”
白茶被这突如其来的花言巧语弄得哭笑不得,“怎么就你喜欢别人就都得喜欢?”
季承煜松开了手,纤长的眼睫眨动,白茶已经没有要哭的意思了。
“跟我说说?”
这是在问他以前的事情,白茶以为他全都调查完了,原来竟然不是。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很鲜明地感受到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