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门铃响了,佣人去开门,果然是白茶到了。
他低头换了鞋, 慢吞吞走到另一侧沙发上坐下了。
“白茶, 让你坐下了吗?”钱敬文沉声道。
白茶不明所以:“父亲,你在生气?”
他抬起脸,侧颈就露了出来,喉结侧面, 隐约一片斑驳的红痕。
余婉秋心里一惊,凑近了些,在他身侧落座,想看得更仔细些。
钱敬文听到这话,脸色铁青:“白茶,颁奖仪式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为父一个解释?”
白茶一怔,轻轻笑了:“父亲,我回来正是要通知你这个好消息,我的联姻对象已经挑好了。”
果然没看错,真的是吻痕。
巨石落地,余婉秋陡然生出一种事情发展超出预料的棘手感。
白茶一贯是听话的,这一次居然不声不响地就私自拿了主意,这太反常了。
“椰椰!”余婉秋突然抬高声音,“别跟你爸爸开这种玩笑,小孩子家家的谈个恋爱算不得什么大事,你年纪还小,还不急着定下来,婚姻还是要家里长辈做主。”
“椰椰从小就是最听话的孩子对不对,秋姨是不是告诉过你啊,你年龄小,看人不准,值不值得托付终身得带到父母面掌掌眼?”余婉秋见钱敬文的神色缓和,语气也柔和下来。
钱敬文淡淡道:“你秋姨说你一贯是最懂事的,联姻关乎的是我们整个钱家的荣辱,你也不想让你外公留下来的企业在为父这里出了什么变故吧。”
他还有脸提外公。
白茶不是第一天认识到钱敬文的无耻,然而还是……他握紧了手机,冷硬的侧楞在掌心各出一道白痕,他痛得想掉泪,猛地松开手。
将要溢出的泪水被他收了回去。
眼泪是季承煜的特权,钱敬文他们不配。
白茶动了动僵硬的指骨,轻轻抛下一颗炸弹:“父亲,我的订婚对象也是季家人。”
“什么?!”钱敬文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旋即又迟疑地打量他,“……不对,如果是季家人,那季家没道理针对我们。”
“等等,”钱敬文突然一怔,“你是说季家的少爷?”
白茶冲他笑了笑,眼尾拉长:“对啊父亲,是季家直系的长子,季氏的继承人,季承煜。”
“至于季家为什么针对我们……”白茶为难地咬着唇,“这我就不清楚了。”
“阿煜跟我说,请帖过段时间就会寄来家里,父亲,到时候你们全家可都要为我庆贺啊。”
“父亲,你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钱敬文一阵眩晕,如果白茶早就跟季家长子搅合在一起,那自己卯足了劲往季长廷床上送,不是就把季承煜给得罪死了。
早就听闻季家内部不和,季长廷故意表露出对白茶有意,难说不是他们父子之间在较劲,钱家这一个儿子往人家父子两人床上送,那成什么了?!
钱敬文越想越心凉,惊怒交加:“白茶,你是什么时候跟季少爷搅到一起的,怎么从来没有和家里说过?”
白茶无辜极了:“父亲,是您说要我好好跟江市的青年才俊接触,早日联姻为家族助力,我这是……哪里做错了吗?”
余婉秋哪里知道最近季长廷最近的动向,这白茶能跟季家大少爷联姻,不比那个花心大萝卜季长廷好多了。
她嗔怒地瞪了一眼钱敬文:“敬文,你生气什么,椰椰能跟季家长子联姻,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季家主如今掌权不假,但他一把年纪了,还能当几天的家?我看我们椰椰做的很好……”
“妇人之见!”钱敬文指了指余婉秋,“我懒得在这里与你分辨,白茶——”
他的目光阴森森的,“你别忘了,你跟钱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拎不清听信了小人的谗言,以为攀上了季家就能跟你老子作对……”
白茶委屈地皱眉:“父亲怎么能这样揣测我?我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的吗?莫非您其实……看不上季家的少爷?”
“你最好是。”钱敬文冷哼一声,瞥了余婉秋一眼,“婉秋,既然两家要订婚,订婚仪式的详细事宜你这个做继母的可要好好安排。”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白茶注视着他的背影,起身对余婉秋说:“秋姨,阿煜说订婚的事情他会安排,就不劳烦您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掩唇笑笑,“阿煜他占有欲比较强,不让我待太久,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父亲这脾气阴晴不定的,说不定是内分泌失调,还需要秋姨您多上心。”
他起身时腿一软,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具。
那雕刻精致的紫砂壶“咔嚓”一声落地,碎成了好多块,白茶脚步一顿,“秋姨这……”
“我派人收拾,你先走吧。”
这是钱敬文最喜欢的一套茶具,要是被他知道了,不定怎么发脾气,余婉秋也没心情跟白茶多寒暄了,敷衍地对他摆摆手。
*
祁氏集团。
季承煜签完字,放松地靠在了沙发上,懒散问:“有没有烟?”
祁洲给他递了一支,季承煜微怔,“换牌子了?”
他拨弄火机,点燃了那支细长的烟。
“甜的,”季承煜一挑眉,“怎么跟我家老三一个品味了?”
“就是他的,”祁洲笑了一下,“小孩子,抽什么烟。”
季承煜吐出一口烟雾:“聊聊?”
“不喝点酒?”
“工作时间,不合适。”
“都在我办公室吞云吐雾了,还在乎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