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并未多做停留,这一个细小的插曲并未引起任何后果,白茶坐了下来,眉头紧锁。
原来这就是季长廷。
白茶刚才隔着人群就看清了他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跟季承煜足有八分相似。
这男人,光看面色根本看不出深浅,但白茶总觉得不安,紧紧攥着手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走远的严绾如面上矜持微笑,心下却是一片尖锐的嘲意。
白茶这厮,装胆小如鼠?
可惜他对季长廷的了解太少了。
殊不知越是抗拒,这男人就越是要让人屈服,白茶这一躲……
严绾如得意一笑,优雅落座,拧开农夫山泉抿了一口,宛如喝什么琼浆玉露。
“开始吧。”季长廷说。
张老师连连应是,负责的学生会干部纷纷下场整顿纪律,随着背景音响起,季氏的宣传片在大屏开始播放。
交替的光影打在季长廷的面容上,他波澜不惊地看着,仿佛上面鼓吹的季氏掌门人不是自己。
“季伯父,”严绾如小心试探他的态度,“您看结束之后一起吃顿饭如何?”
季长廷自然知道严绾如的意思,不过一个玩物,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抬手制止了严绾如的话,严绾如讪讪闭上嘴,内心暗骂这个装模做样的老匹夫。
宣传片走到末尾,主持人走上讲台,宣布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大礼堂的后门缓缓关闭,白茶握着毫无动静的手机,眼角有几分潮意,不过很快,他就眨了眨眼,只留下一抹浅淡的红,像晕染上去的眼影。
看来季承煜是不会来了。
这混蛋男人,占便宜的时候倒是勤快。
什么见鬼的占有欲,在他老子面前都是浮云。
第一次见面就要把他送给季长廷表演活.春.宫,给人这么亲这么抱也没一点变化,真是喂不熟的大尾巴狼。
白茶在心里恶狠狠地扎小人,大礼堂明亮的光线都晕成一片模糊的影子,他低着头,手机坚硬的轮廓在掌心硌出两道白痕,眼泪“啪嗒啪嗒”坠落到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狼狈的脸。
刚才离开的学生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善解人意递过来一张纸巾,白茶泪眼朦胧地接过来,摘下打湿的眼镜,按住了通红的双眼,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
“哦,不谢。”
白茶猛地抬头,面前这个笑时带着三分轻嘲的男人不是季承煜还是哪个?
最后一滴眼泪被男人的手套握在掌心,他轻叹了一声:“哭得真好看,椰椰。”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白茶心头的巨石落地了,刚才满腔的酸意被这欠揍的一句话轻易消解了,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呆头呆脑地问,“你公司的事情忙完了?”
“当然……”季承煜旁若无人地揉了把他泛红的眼角,“没有。”
“公司的事情哪有你的事情重要。”季承煜温柔得好像不是他自己。
白茶惶惶然盯着他瞧,一双泪水浸泡过的眼睛睁大,自带的魅色压下去三分,只留下一腔楚楚可怜。
“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季承煜漫不经心地逗了他一句,手指却烦躁地敲击着座椅,目光冷漠地落在前方那人的背影上。
什么?!
白茶心尖刚冒出来的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冷漠地瞥过脸,正对上另一侧同学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
俩人对视一眼,那同学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收回视线,把别扭拧着的脖子摆正了。
白茶光顾着跟季承煜怄气,差点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这跟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有什么区别?
白茶坐直身子,假装在听上面领导的致辞。
接下来发言的就要轮到季长廷了。
季承煜牢牢霸占着其他同学的位置,一点也没有挪窝的意思。
季长廷被警察带走那天,他刻意留下周方诤,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早早向他献媚的蠢货到底是不是季长廷的人,这人倒是谨慎,那个作饵的视频并未大肆流传,而是发给了海外的一个匿名邮箱。
严淮禹顺着这个邮箱一路往下查,发现这人手里握着不少各家的阴私,大多都是跟季长廷谈“情色”交易的雇主。
这周方诤果真是季长廷的走狗,那白茶跟他的关系,季长廷一定知晓。
即便这样,老东西还是要从中作梗,让钱家主动把儿子送上他的床。
啧。
季承煜将白茶的手握在手心揉捏,像把玩某种物件一样,兀自出神,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
白茶被手指都被揉红了,滚烫的灼烧感在指尖蔓延。
他总疑心有无数目光正朝这个方向而来,紧张得坐立难安,偏生挣脱不开男人铁钳一样的力道。
“……好了吧?”白茶忍了半天,终于小声对他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是要撇清关系吗,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
大概是季承煜的态度让白茶真正安下心来,他深藏心里多时的不满也暴露出来,出口的话就带了几分质问的酸意。
季承煜停下动作,但仍然没松开手,反问道:“这又是你从哪里解读出来的?”
季承煜不要脸,说过的话也能当没说过,白茶哪里有证据证明,这猜测就成了无端揣测,倒打一耙。
“乙方先生胡搅蛮缠,又胡乱给无辜的甲方乱扣帽子。”季承煜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想好这一次,要如何赔偿甲方的精神损失费了吗?”
“……你!”白茶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话术哄骗,手指狠狠拧他的手套。
这红眼兔子毫无杀伤力的一爪子,因季长廷而升起的肆虐意就被轻易安抚了下来,季承煜收回落在季长廷背影上的目光,转头去看那跳脚的笨蛋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