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跟季屿认识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季屿不是那种会不考虑朋友身体状况随意安排行程的人,但是这一路上,贺雅闻看起来确实累坏了。
白茶对他摇摇头:“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打打游戏,看看风景之类的,极限运动我也不是太擅长。”
贺雅闻眼睛一亮:“你也打游戏吗?这个刚出的……”
*
已经坐到室内吹空调的季屿慢吞吞喝了口冰饮,吩咐管家:“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就上菜,餐后甜点多准备点冰的。”
那管家明明是季家的,对季三少爷的吩咐却面露难色:“大少爷吩咐了,不让您吃太多冰的。”
季屿对他挥挥手,懒得争辩。
徐丘泽在一边自由地啃蜜瓜,含糊不清地道:“你留小贺跟椰子两个人在后面是什么意思,还催我走快点,小贺那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跋涉?”
季屿嘻嘻一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徐丘泽:?
四个人吃上饭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白茶喝了口汤,身边的贺雅闻推过来一个小碗,对他腼腆地笑笑:“挑好刺了,放心吃。”
挑刺这种事情,自有专门的佣人来做,就算没有,白茶也可以自己挑刺,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狐疑地回视。
贺雅闻不闪不避,还对他温柔地眨了眨眼睛。
白茶没受这份好意,但是贺雅闻堵死了他的路:“我鱼肉过敏,听说你喜欢吃鱼,专门给你挑的。”
白茶只得接受了。
徐丘泽在一边啧啧称奇,跟季屿小声咬耳朵:“小贺对椰子有意思啊?”
季屿点头:“放心,是认真的。”
徐丘泽跟贺雅闻不太熟,他信得过季屿的人品,但是考虑到白茶的那个特殊要求……
等等,小贺身体也不好啊,那岂不是……
徐丘泽点点头,看起来比那高冷难亲近的季大公子强多了。
下午几人没出去活动,在屋内打了一下午游戏。
贺雅闻的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像个书呆子,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游戏技术很好,对抗模式时一直有意识带着白茶。
最后更是为了让白茶活着离开,自己主动出来送死。
“你活着,那我们就赢了。”贺雅闻放下手柄笑着说,“椰椰好厉害啊,下次还跟我一组。”
“明明是你比较厉害……”
“好了你俩,别商业胡吹了,有没有人来安慰安慰我,”徐丘泽不满道,“我输得很惨好不好。”
“获胜者的安慰,对你不是安慰吧?”贺雅闻笑眯眯道。
徐丘泽摸摸鼻子,“哼”了一声,再来再来。
……
白茶下午也笑得很开心,自从钱家来了江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不需要考虑钱敬文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联姻对象,也不需要端着端庄典雅的标准微笑去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交友”。
夜里的晚风有些寒凉,白茶倚在阳台上,出神地望着灯下被风吹动的树影。
侧面的门被推开,贺雅闻走到了白茶身后,伸手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你的外套落在下面了。”
白茶对他说“谢谢。”
“你今天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一阵冷风吹过,贺雅闻偏过头咳嗽了两声,转回来面对白茶时,眼睛里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换取你的好感。”
白茶退后半步,跟他拉开了距离,伸手扯下披着的衣服,随手搭在小臂上。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适合做朋友。”
贺雅闻笑了笑:“这算是好人卡吗?”
白茶不想把他等同于那些贪图他美色的浪荡子,不解地反问:“我们只见过一次,你不会真的只因为脸就……”
“当然不是。”贺雅闻第一次不那么礼貌地打断了白茶的话,“椰椰,或许你已经忘了,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
“我小时候应该没有来过海市。”白茶变得冷淡了些,像一阵忽然飘远的雾。
“白茶,你或许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但是没关系,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贺雅闻放弃了拿小时候的一面之缘博得好感,很现实地告诉他,“但是现在,依照你的处境,你父亲只会把你随意拿出去换取利益,跟我联姻,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白茶震惊地望着他:“你要跟我联姻?”
“不错,我会许给你家足够的好处,让他们不敢再为难你,”贺雅闻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那样告诉白茶,“而且我会帮你拿回白氏。”
白茶眯起眼睛:“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会,当然不会,”贺雅闻从兜里掏出烟盒,随意点燃了一根,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偏过头去狠狠地咳嗽,等咳嗽完,他才慢吞吞的说完了剩下的话,“我希望你能喜欢上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而在我们两情相悦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仔细考虑一下?”
贺雅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美好得像一个甜蜜的陷阱,白茶第一时间升起的不是激动和感激,而是难以遏制的警惕。
但他不想惹恼贺雅闻,只是很保守地回答:“我会仔细考虑的。”
白茶走了。
贺雅闻忍着胸口撕裂一样的疼,慢慢抽完了一整支烟。
飘散的烟雾像那个人模糊不清的影子,贺雅闻摘下黑框眼镜,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片幽寂的黑,是跟白日完全不同的神态。
只可惜这一幕,只有灯下乱撞的飞虫得以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