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又渐渐停了,白茶蹲在台阶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手机不仅没信号,电量也告急,他徒劳地发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有结果,最后点开了秦司佑的聊天框。
聊天页面空空荡荡的,加完好友之后就只有对面发来的呲牙笑表情包,贱兮兮的。
反正消息也发不出去,白茶对着聊天框打字,混蛋变态讨厌鬼轮着问候,刚开始是针对秦司佑,后来怨气全冲着季承煜去了。
[甜茶椰椰:季承煜大坏蛋!!!]
消息未发送!
[甜茶椰椰:季承煜不是好人!!!]
消息未发送!
[甜茶椰椰:混蛋季承煜,装什么大尾巴狼,给我等着,下次本少爷要你好看!]
[季家律师-秦司佑:?]
[季家律师-秦司佑:不用谢,转发给当事人了。]
[季家律师-秦司佑:虽然但是我还挺好奇,你能怎么让他好看?]
白茶:……?
有信号了?
白茶飞快打字求救。
[甜茶椰椰:你赶紧来把我接走啊,这鬼地方晚上根本不开门!]
消息未发送!
白茶:……
不是,这R国的信号也太欺负人了,不该发出去的乱发,该发出去的是一条也不给发啊。
一片叶子打着旋落下来,锋利的边缘正好擦过他的侧脸,已经冻麻的脸蛋感受到一阵轻微的刺痛,白茶抬手摸到一道划痕,瞬间委屈得想哭。
怎么一片叶子也欺负他啊。
“混蛋季承煜……”白茶缩在柱子后面,带着鼻音小声嘀咕,“没良心,把我扔在这就不管了,这么冷的鬼天,就算生气也不至于要把我冻死吧……季承煜大混蛋!!”
他越说越生气,最后一句带着颤音骂出来,可怜地像在撒娇。
“滴滴——”
两道刺目的车灯划破夜色,打在了白茶蜷缩的柱子旁。
“隔老远就听见有人在骂我,”季承煜的声音居然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这是哪里来的流浪猫,可怜兮兮地躲在这,是想让人捡走吗?”
眼睛骤然受光,刚才忍耐半晌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白茶也顾不上什么美感不美感了,决堤似的哭得稀里哗啦。
“你就是个混蛋!”白茶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瞬,“大半夜找人把我截走,就为了让我在这受冻吗……呜呜呜……”
季承煜打开车门,难得好脾气地说:“快上车。”
白茶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用不着季承煜开口,他就利索地爬上了副驾驶。
暖意瞬间包裹过来,白茶吸了吸鼻子,侧过身子挡住了脸,瓮声瓮气道:“有没有纸巾?”
季承煜有求必应,亲自帮他抽了纸。
白茶背着身子擦脸,确认擦干净了,摸了摸滚烫干涩的眼睛,再次小声提要求:“有没有镜子?”
季承煜当然不会随身携带镜子,白茶那个角度照后视镜正好,他本来打算直接开窗,但是看白茶见风就倒的可怜模样,他顿了一下,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你转过来,前面有镜子。”
不知是因为白茶冻得发抖的模样实在可怜,还是今晚车内温暖的气息太惹人迷醉,季承煜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附骨之疽般的麻痒刺痛像被某种东西软化了,只剩下轻微的痒,扰动着他心尖上的一点,连带着想要摧毁碾碎的破坏欲,也一并软下了尖刺,变得不再扎人。
白茶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把一双眼泪浸红的眼睛半遮半掩地露了出来。
他飞快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连鼻尖和脸蛋都泛着一层艳丽的霞色,跟他精心准备的美人垂泪相去甚远。
“你别看我。”白茶捂着眼睛,嗓音沙哑柔软,“季先生,谢谢你今晚来救我。”
季承煜双手扶着方向盘,松散地倚着靠背,眼睛没看白茶,注意力却被牵引着靠近。
“怎么,不是骂我这个罪魁祸首吗?”他把温度调高了些,脱了西装外套,就放在中央扶手台上。
白茶抿了抿唇,小心观察他的神色,试图营造一个善解人意的形象:“没关系的,我知道季先生不是有意来晚的,我不怪你。”
“别。”季承煜漫不经心地搭腔,“怎么,跟那个严家的说了两句话就染了一身茶味?”
每次跟谢玉织见面,季承煜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差。
今晚遇见白茶,困扰他多年的毛病似乎有了出口,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既然没解瘾,那就抓过来继续,他向来不懂得什么叫浅尝辄止。
只是没想到出了点意外,秦司佑那个不靠谱的把人扔下就走了,他晚到了片刻,到成了寻衅报复的恶人了。
倒也没错,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看这笨蛋兔子,哭得多可怜啊。
季承煜眯了眯眼睛,放松地摘下了手套。
车内气氛安静却不窒闷,季承煜伸手拨开了旋钮,车载电台的声音响了起来。
“密诚(R国首都)今日晚间无雪,气温-4℃~2℃,湿度82.1%,有偏北风。”
“……一则天文消息。天龙座流星雨将于1时25分左右经过R国上空,最佳观测点为密城城郊雪山区域,本次流星的体量较大,非常适合观赏,户外天气寒凉,注意保暖……”
“今晚有流星雨?”白茶耳朵一动,偏过头问道。
“密城雪山的观测条件很好,”白茶意有所指,“星河里雪场就是以观赏星河命名的吧。”
“不是。”季承煜发动了汽车,还不忘纠正他,“星河里是密城护城河的名字,河流从这座雪山发源,雪场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