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契的位置不曾动,宁泠很快找到。
她一目十行地扫看一番,接着选了一张描写与她贴切些的卖身契。
拿着那晚读的书,宁泠面露难色,之前她计划将卖身契藏身上,可眼下她担心裴铉动手动脚搜出来,短暂纠结后。
她灵机一动将薄薄的卖身契叠好,放在书籍后半本两页之间,边缘粘好。
弄完这些,她就回去了。
她回去时,裴铉已经穿好里衣在等她。
“宁泠,还真是好学。”他将她名字柔情绕于口中。
宁泠拿着这卷书脸发红,不由地回想着那天的场景。
她整洁的指尖翻开书页,强定心神询问他。
他竟老老实实教她,一问一答。
书页翻得越来越快,宁泠心惊胆战。
“天暗了,我去点烛火。”宁泠欲合上书,“明日再学吧”
裴铉出手捏住那本书:“别,今日学完。不然又给我乱按罪名。”
宁泠暗自着急:“今日学太多了,我也不能都记住。”
“记不住,只能说明你不专心。”裴铉挑眉笑笑,“那就在书房重来一回,加深记忆。”
宁泠整个人扑上去,窝在他怀里:“不要。”
她的脸颊窝在他跳动的脉搏处,热气喷洒在他喉结四周。
“净是些欺负我的乱心思。”宁泠将他握住的书丢在一边,与他十指相扣。
裴铉眸色越暗,温柔缱绻道:“不是欺负,是疼爱你。”
她越来越不拒绝与他的接触,越来越粘人主动了。
过后香汗淋漓的宁泠趴在床上:“我饿了,要吃晚饭。”
“好。”裴铉抱着她洗漱穿戴好。
两人用完饭后,宁泠说道:“伶人进府几日了,侯爷还没看过吧?”
裴铉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关心宁泠说得礼物:“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她给林韦德送过护腕,给小厮送过手套,给丫鬟送过头花,唯独他什么都没。
“看了歌舞给你。”宁泠一副故弄玄虚的调皮样。
“好。”
“新来的玉兰不仅舞跳得好。”宁泠脸上带笑,“还会弹得一手好琵琶。”
“那就命她来。”
玉兰很快赶来,往日这个时辰,宁泠也常唤她来。
裴铉搂着宁泠坐在上位处的罗汉床上,珠帘遮挡些视线。
春季的晚上还带着点凉意,玉兰外面套了间月青色斗篷。
里面是一件亮眼的石榴红衣裙,她坐在木凳上,手里抱着一把琵琶。
宁泠让她像往常一样,弹奏几曲。
几曲完毕后,玉兰抬起眼眸似是询问望向宁泠。
裴铉鹰隼般锐意的视线迎上她,不悦地皱眉。
宁泠并无察觉:“再弹些民间俗曲,这些都有点腻了。”
“是。”玉兰恭敬点头。
却浑身害怕地轻颤,她感觉到侯爷不善的视线。
心神晃荡下,手拨错了弦。
十分突兀不合调的声音,吓得她抱住琵琶请罪:“是奴技艺不精。”
“无事。”宁泠和善答道。
她不解地看了眼裴铉一眼,小声问道:“侯爷怎么了?”
裴铉冷冷盯着玉兰:“她长得与你眉眼有两三分相似。”
“天下长得像人可多了。”宁泠并不在意,又忽然想起什么似,转过头不可置信道:“侯爷不会是腻了我吧?”
裴铉不知她脑子里想得什么,笑了。
宁泠冷哼一声,脸侧向一边不理他。
“宁泠是独一无二的。”裴铉轻声哄她,“我的礼物还不交出来吗?”
宁泠赌气道:“你同意戌时将她们送走,我就给你。不然你就是包藏私心。”
请伶人进府,本就是为了给她解闷逗乐的。
裴铉对外喊道:“紫叶,让教坊
的人戌时回去。”
“是。”紫叶不疑有他,她们本就是戌时时分入府的。
宁泠又转怨为喜,邀功似说道:“今日我又跟着廖先生学了新香,给侯爷试试。”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裴铉眼眸微眯,似乎不太满意。
“当然不是,礼物我放在偏房。”宁泠素白的手将香粉倒入香炉,“侯爷你先闻闻此香如何,我去偏房拿礼物。”
香炉的位置是她之前特意放好的,靠近裴铉。
毕竟若玉兰先昏睡过去,裴铉必定会察觉。
裴铉点点头。
宁泠离开后,将门紧闭而上。
出门前她有意看了下紫叶,没在。
应该是刚才得了命令,下去准备送走伶人了。
宁泠慢悠悠地走回偏房,在嘴里含上薄荷草。
拿起早为裴铉准备好的香囊,她的确为裴铉准备了一件礼物。
装满养心香的香囊,只焚清梦香,她担心不稳当。
接着她将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亮眼的朱钗引人注意,独留一根银簪防身。
尤其将手上那对亮眼的玉镯取下。
只带走了她的文书,还有黄金,几吊铜钱。
宁泠慢腾腾地走回,让清梦香有时间散发。
她进屋后发现裴铉已经睡着了,玉兰还没。
她将香囊放于他脑袋边,接着又将香粉里倒满香粉。
而玉兰的眼皮子正上下打架,整个人微微摇晃。
宁泠将她琵琶接过,声音足以外面的人听见:“回去吧。”
“是。”玉兰声音软绵绵的,人却困倦的。
宁泠将她半搂在怀里,慢慢拍着她后背,很轻柔地说:“睡吧,睡吧。”
玉兰再也支撑不住,沉睡过去,宁泠将她轻轻放置在地毯上。
见裴铉和玉兰都睡着了,宁泠从内室抱来两床被子为他们盖上。晚上寒冷,若是不盖被子,恐怕会被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