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泠回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想起她小时候的童年。
他们虽然不够富裕,但是一家人都是开心幸福的。自己虽是个女儿身,可是父母对她的疼爱,从来不比旁人少。
她若成了裴铉的通房,或许是能富贵一时。可自古妾室的命与奴才的命都是捏在主子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就算以后她生下孩子,但对于裴铉来说他会有很多孩子,尤其有嫡子。自己孩子对于这些主子也差不多只是个奴才。
做了妾室通房一辈子都是主子的人,死了也逃不掉,为奴总有脱奴籍的办法。
府内的宅斗,阴狠毒辣,她没有那个能力护住自己,也没有能力护住子嗣。
宁泠想清楚这些后,坚决地开口:“侯爷厚爱,请恕奴婢无福消受。”
裴铉已是软硬皆施,她一个失了清白的奴婢真是眼高于顶。
他胸腔的怒气已经压不住,大声连喊:“好、好、好,你宁泠真是够清高,够傲气,本候一再给你脸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你既然喜欢为奴为婢,你就继续。从今以后,本候绝不可能再提。”
宁泠被他吓得,连忙跪伏在地,“侯爷息怒。”
听见她脆生生的声音,裴铉的怒意更甚。
“还不滚出去。”裴铉双手紧握成拳。
“是。”宁泠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敢多留,赶紧离开。
她刚出门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陶瓷破碎的声音。
裴铉硬生生忍到她走后,再冲向漆红色木桌,一把抓起那个青莲色茶杯,怒不可遏地狠狠甩在地上。
甩了一个还不过瘾,接着整整将一套茶具砸了他心里才舒畅了。
这宁泠真是好样子地,人人背后皆说他是笑面虎。
可她不一样,回回都能气死他。
书房内,林韦德站立于宽大整齐的书案前。
裴铉眼眸的狠厉之气呼之欲出,林韦德思考着,不知宁泠又干了什么,把主子气得跳脚。
两人都没说话,林韦德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开口问道:“侯爷之前吩咐的绑孟氏一事,不知是立马行动,还是稍等片刻。”
裴铉面色阴鸷,“暂时不急。”
之前他是为了故意试探宁泠,才当面与她说。测试她是不是在情急之下,自己说出真相。
林韦德还以为依照侯爷的性子,必定恨不得马上收拾那孟氏。
他的想法很快被裴铉看穿,裴铉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是如此色令智昏的人?”
如今忠国公势力正盛,新皇登基,根基不稳,那忠国公探来探去,不就是为了抓自己小辫子?
他岂会送上门?
林韦德那敢回答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那属下告退了。”
自那天争吵以后,裴铉就对宁泠的态度恢复如初了,与其他婢女无任何不同。
宁泠的心算是大概放下了,可是她总担心会不会浴桶事件一样,过几天又故态复萌。
自那日之后,两人再无说过一句话。而且要紧之事都是只吩咐紫叶一个人。
争晖院的不少人都在猜测,宁泠是不是失宠了。
一日,宁泠坐在床上绣花,听见门外传来急急忙忙的敲门声。
她连忙去开门,发现门外之人是念儿。
上次送了绒花加上有禧福劝说,两人很快就和好了。
而且她沐浴时裴铉破门而出,踹坏的门还是禧福和念儿帮忙一起弄好的。
不然她自己刚来府邸,也没多少熟人,怎么找木板都不知道。
念儿面色带红,气喘吁吁,一瞧就是跑步过来的。
宁泠将人请进屋子,用干净的茶杯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好奇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着急?”
念儿连茶水都来不及喝,深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气息。
她被模样逗乐了宁泠。
念儿连忙开口:“你还笑得出来!我听说侯爷那儿要加两名贴身侍女了。”
“两名侍女本就少了。”宁泠不以为然,她怕犯了裴铉的忌讳,近来许多贴身的活都是紫叶姐姐在做,若能加点人手,那是最好了。
念儿真是恨铁不成钢,“人来了,小心那天就把你挤下去了。”
府邸里的丫头谁不想做贴身侍女,虽说之前侯爷处死了一个,可出了秋月那件事后,众人都认为那是因为背主才处死。
一时间都个个想着能够选上贴身侍女,毕竟月银高,活还轻松。
宁泠巴不得自己被挤下去,最好回到洒扫那个活,笑笑问道:“那这新侍女是怎么选呢?还是直接外面买?”
念儿摇摇头,“这件事情我也是从熟人那里得知的,但是具体怎么样,还是看侯爷如何安排王大管家吧。”
宁泠点点头,并不在意。
不过第二天,她就见到了人,她
还没想到会如此迅速。
虽然多了两个人,但是紫叶依旧是管事人,剩下的三个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为了让大家干活更加有序默契,紫叶特意让大家提前见了一面。
宁泠面色带笑与他们两个打着招呼,一位叫乐絮,是位身量较高,极为苗条的女子,只是不苟言笑,瞧起来有点不近人情。
另外一位名为珍珠,年纪较小,看起来活泼多了,十分平易近人,容貌普通。
看样子似乎都是府上来的新人。
众人都打了招呼后,紫叶就领着他们去伺候裴铉。
裴铉对这一切并不惊讶,只是粗略地每人扫视了一眼。
紫叶询问裴铉是否为她们改名,他摇摇头。
余下的日子都还平静,天气已经正式入秋了,尤其到了早晚时间,越发感觉到身上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