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明显认得这婆子,敢怒不敢言。
气氛瞬间凝固尴尬,裴铉冷漠地扫视一眼,转身要走。
他裴铉可不会上赶着去拜访一个郡守。
忽然隔着茂盛的灌木丛,听见有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
“奶娘,我的球呢?”一道小男孩的声音传来。
婆子看着裴铉脚边的手鞠球,却被他骇人的气势震慑住,不敢去捡球。
小厮眼见情况不对,连忙让身边人去请大人过来。
那边小男孩连唤几声都没人应答,跟着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小男孩和小女孩像是双胞胎,都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小女孩胆子要小些,穿着身藕粉色的衣裙躲在男孩背后,只留出一张小脸,探头探脑。
小男孩见了那颗球,又瞧见了裴铉衣襟处的脏污处。
他五六岁的年纪,也不是完全懵懂无知,知道自己把球踢到别人身上了。
小男孩声音软糯地道歉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的小女孩也害羞地出来解释:“其实球是我踢出来的,叔叔你别生气。”
裴铉的脸色稍缓,看了看身下的两个小萝卜丁问道:“想不想要回这颗球”
身后的林韦德暗自皱眉,侯爷不会把宁泠那憋着的气,对小孩子撒气吧。
见裴铉蹲下身捡起球放在手里把玩,两个小孩子眼神期盼地仰望着他。
都齐齐点点头,异口同声奶音奶气道:“想要。”
“叫声哥哥就还给你们。”他捏着球说道。
两个奶呼呼的小团子没有任何迟疑,大声喊道:“哥哥。”
林韦德一脸无语,侯爷今年二十有三了,男子二十及冠娶妻。
小孩子叫一声叔叔正好合适。
裴铉刚把球还给他们,郡守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他听了下人汇报,心里火急火燎。
“侯爷,孩子们失礼,万望勿怪。”郡守行礼道。
“小孩子寻常玩闹罢了,大人不必担心。”裴铉带笑回答。
两人才交谈了机会,郡守夫人也赶来。
她容貌端正大方,神色匆匆,一来就将俩孩子拥在怀里,细细检查一番后,又从袖中掏出手帕,温柔地为孩子擦拭额头的汗珠。
“这是下官的夫人,两个孩子向来是她的心头宝。”郡守脸红解释,又对夫人提醒道:“还不向侯爷行礼。”
郡守夫人刚才也是一时情急,生怕孩子们惹恼了侯爷被责罚。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行礼。
裴铉摆摆手,脑海里想象得却是宁泠有了孩子会如何?
她脾气那般倔,但对着孩子们应是温柔疼爱的。有了孩子,她会不会愿意收敛些性子?
郡守夫人见裴铉对着俩孩子面色温柔,嘴角带笑,以为他想到了自家孩子。
她随口一问:“不知侯爷家里的孩子多大了?”
“还未娶妻。”裴铉回答。
郡守瞪了眼夫人,怕裴铉觉得冒犯了说道:“我家夫人有了孩子后,心心念念都是孩子,万望侯爷勿怪。”
裴铉笑笑:“人之常情。”
郡守的盛情难却,裴铉留在这吃了晚饭后再回府邸。
回去后裴铉对着下人问道:“她今日吃东西没?”
“早上一直不起,中午和晚上都吃了。”丫鬟早就记下。
“吃了多少?”
丫鬟道:“都只有小半碗,瞧着胃口不佳。”
裴铉点头回屋,屋子内黑漆漆的,估计她睡下了。
但也不一定,近来她常死气沉沉躺在榻上,醒了也不命人点烛火。
催她吃饭也吃,可看着却无精打采得很。
但裴铉还是怕吵醒她,放轻了脚步靠近他。
她似乎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裴铉俯下身去听,只听见一声一声的爹娘。
他察觉不对,感觉她身上灼灼热气逼人。
裴铉伸手贴在她额间,滚烫一片发了高热。
他连忙点燃了烛火,命人去请大夫。
室内烛火痛明,高热烧得她脸色发红,眉头紧皱。
时不时翻身,银链阵阵作响。
被声音吵烦了她,脸上的不舒服加重。似是察觉到屋内耀眼的烛光,她伸出藕白色的手臂,将手掌覆盖于眼眸避光。
裴铉看着伸出的手臂,眉头紧蹙,又看着困住她的银链。
起身将她身上的银链都解开,又找来衣衫为她穿戴后,坐在她身旁用他宽厚的手掌为她遮蔽光亮。
做完这些后,林韦德带着大夫到了。
大夫欲把脉手时,裴铉看着皓白的手腕出声:“等一下。”
接着将随身携带的手帕搭在她手腕处,然后示意大夫继续问诊。
大夫把了一会脉后,神色如常:“只是感染了风寒,身子虚弱。”
裴铉松了口气,猜测是她没穿衣衫,被寒风侵体,是他大意了,以为春季气候温暖,又有锦被蔽体,应是无碍。
大夫见府邸布景便知是非富即贵,有些话不想多嘴,可又看眼前男人神色着急,很是担忧的模样。
“风寒好治,但姑娘早年间应该接触过大寒之物,身子又弱,近来应该又常常服用凉药,长此以往下去难以有孕。”
言尽于此,大夫去开了驱寒退热的药房,裴铉命人连夜抓药熬药。
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大夫的那句,难以有孕。
早年冰天雪地她在浣衣局洗衣,身上就染了寒气。
药熬好后,裴铉将她扶起喂药,她烧得昏昏沉沉喝不下。
裴铉面带担忧看了她一眼,接着将黝黑发苦的汤药喝下,靠近她殷红柔软的唇,缓缓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