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女子之间的江湖争斗与男子无关。这件事既然不是你本意所为,我也无意怪你。”李如珩道。
“不,虽然此事并非倾颜所愿,但倾颜也确确实实对娘子做出了欺瞒伤害,娘子先前与我所说的话都是对的。”
“回到盟主府的这些日子,我辗转难眠,良心备受谴责。我是真心想做娘子夫郎,与娘子白头到老的,希望娘子能打我骂我一顿也好,就是不要不理倾颜……”
林倾颜听出李如珩态度的松动,心中骤然间如枯树逢春,起死回生,一双眼睛亮堂起来,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他仍是不肯起身,轻轻捧起李如珩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似乎当真想让她来打自己出出气。仰头注视着她微微哽咽,长睫上的泪滴欲落不落,看上去煞是可怜。
李如珩看他哭泣不止的模样,再想到林倾颜的凄楚身世,心中对他有同情,也有怜意。就算先前确实有气,现在也消去了不少。
“大女子一言九鼎,我既然今日说了不会怪你,日后就不会再提。”
“还抓着我的手做什么。”李如珩从林倾颜双手间将自己的手拿了出来,手臂微微使力,不容拒绝地将他扶了起来,拭去了林倾颜脸上的泪痕。
“地上凉对男子身体不好,你不要再跪了。都已经嫁为人夫了,还不懂得好好爱惜自己吗?”
李如珩的动作很温柔,林倾颜没想到她会给他擦泪,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温度,一时间竟然看着她的手指,呆呆地愣住了,“娘子,你……你真的愿意原谅颜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本性不坏,如果不是生在林家的话,也不至于有此遭遇。如今你已嫁入李家,不再是林家人,只要今后不再犯错,我自然不会将林江天的罪责算在你头上。”
李如珩说着,看着林倾颜因为抽噎,肩膀还在微微颤抖,轻轻抚了抚他乌黑的长发,语气更是放软了一些。
娘子的手是那样的暖和,透过后背传来温热的暖意。
那如水般包容的话语,听在林倾颜耳内却仿佛要将他烫伤。
林倾颜感受着李如珩轻柔的安抚,再也忍不住了,呜呜大哭起来,整个人扑进了李如珩的怀里。
“娘子,是我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对颜儿这么好,颜儿太坏了不值得……”他这些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李如珩却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
“好了,莫要再哭了,洞房花烛夜哭成这样,叫侍男下人们听见就不好了。”她说着,将怀中的林倾颜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床上。
林倾颜终于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但他仍然依恋地抱着李如珩不肯松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子……”
他那双泛着水光的乌黑眸子仿佛会说话,似乎在问李如珩为什么不愿意躺下来,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李如珩看懂了,为了不让林倾颜多想,只能顺着他的力躺了下来,任由林倾颜将整个身体都紧紧地贴在了她的手臂上。
两人躺在一处,轻声说着话。
“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剑法的事情……倾颜,那林江天至今掌握多少剑法了?”李如珩问道。
“只有开头几式。”林倾颜忐忑地回答,一边偷偷瞧着李如珩的神情,害怕她会因此生气。
她明明教了林倾颜许多,为何只有前几式被林江天学去了?
李如珩闻言,微微一怔,心中不解,于是问了出来。
“自颜儿进入山庄以来,娘子一直对我很好。颜儿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娘子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底,因此不愿意为了母亲伤害娘子……若是遇上母亲催要剑法秘籍,颜儿都是能拖则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才交出一两式,以作应付。”
“娘子惊才绝艳,自创剑法更是精妙绝伦。母亲从我这里只得了几式剑招,便已感受到了其中精妙,于是更加迫切地想要得到整部秘籍。”
“为此,母亲不惜将念头再次动到我与弟弟们的身上……上次令人散播娘子与二弟结亲传闻,又给娘子下药的,其实就是母亲,为的便是借结亲之机从中谋划设计,从娘子身上取得剑法。”林倾颜说道。
因为林江天背地里的这些小人行径,他心中羞惭,不敢看李如珩的神情,将头低了下去。
李如珩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信息,不由想到了两人那日的纠缠,“所以酒宴那日,你是知道了林江天的密谋,所以才会特地赶来救我……?”
林倾颜到底不敢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幽暗心思说出口,“我不想让娘子被人算计,更不想看娘子和二弟在一起。心知阻止不了母亲,便只好想出了这个笨办法。想着如果换做是我嫁过来的话,或许就能够保护娘子,不让母亲有机会伤害到你了……”
李如珩没想到林倾颜竟然是这么想的,心底不由地生出了些许触动,“你怎么这么傻,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颜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去了清白之躯,你娘又不肯将你嫁我。届时你待要怎么办,岂不是因我害了你一生吗?这让我又该如何再面对你呢。”她循循劝道。
“不是的,颜儿是自愿献身的,和娘子没有关系。那日颜儿仿佛做梦一般,终于成为了娘子的人,心里其实特别欢喜。为了娘子,我怎样都没有关系……”林倾颜将脸依恋地靠在她的肩窝上,将心底深藏已久的男儿家的羞涩和情感,全都倾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