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笑着应了一声。
想到方才大奶奶终于在月华院出了一回气,她心里便觉得痛快。
虽说将军那时的脸色不好看,可那又怎样,反正大奶奶的处境也不会更差了,还不如索性撕破脸,大家使劲闹一回,以后日子说不定还能好过些。
青杏高高兴兴地出了次间,赫然发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默然矗立在门槛处。
裴秉安拧眉看过来,冷声道:“出去。”
青杏脸上的笑意凝住,心立时紧紧揪了起来。
看将军脸色沉冷的模样,一定是来责罚大奶奶的。
将军罚人,可是不留情面的,说不定还会用动用家法,拿鞭子抽人。
她想为大奶奶做些什么,可自己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便只好抹着眼泪出去,坐在院外的台阶上,抱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时辰不早,苏云瑶本已打算睡下了。
听到裴秉安那厮的声音,她立刻清醒了几分。
今天她故意无理骂了宋婉柔,还没给她道歉,他来这里,定然是为了给她出气。
她无所畏惧,事情正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他越生怒,以后便会越迫不及待得与她和离。
他不是烦她爱看话本么?不是不喜欢她吃那些甜腻的零嘴吗?
她转身从书架上抽了几本话本子扔在桌上,之后便翘腿靠在美人榻上,从纸包里拈出几块糖渍蜜饯,放在嘴里大嚼特嚼。
也不知青杏从哪里买的蜜饯,酸酸甜甜的,颇合她的口味。
裴秉安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姿态慵懒地坐在美人榻上,一头乌发凌乱地披在肩头,桌子上乱糟糟的,满处都是无用的话本。
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苏云瑶漫不经心地看了他几眼,从纸包里拈出几块蜜饯塞进嘴里,脸颊撑得鼓鼓的,边吃还边说话:“夫君来做什么?”
裴秉安冷脸不语。
食不言寝不语,她不仅不注意坐姿,连吃东西也分毫不注意仪态,见他进来,她甚至不曾起身迎接他,实在与先前端庄贤惠的举止大相径庭。
看在她生病的份上,这些细枝末节,他便暂且不与她计较。
但今天她闯的祸,必须要得到相应的惩戒。
“今天是你过分了,”他冷声道,“婉柔虽已不需要你道歉,但我不能放任你如此失礼。等你病好了,罚抄《女诫》三篇,抄完拿给我检查,若少一个字,则再罚三篇。”
苏云瑶没理会他,吃完蜜饯,便起身往床边走,打算如往常般上榻睡觉。
可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他站在前面截住了她的去路。
“我的话,没听见吗?”他抿唇不悦,眸底隐约有怒火翻涌。
苏云瑶仰首看着他,冷笑道:“我自小就没学过《女诫》,我爹娘也没教过我《女诫》,我是乡野长大的,比不上你们高门贵地养大的姑娘知书识礼。你这么喜欢宋婉柔,不呆在月华院陪她,来我这里做什么?”
裴秉安拧起眉头。
她现在学会了胡搅蛮缠的本事,他根本未曾提到婉柔,她却把事情扯到婉柔身上去。
“就事论事,莫要蛮不讲理。”他冷声道。
苏云瑶冷哼一声。
她才不理会他,绕过他径直往里面走,只是一时没来得及注意旁边的四角方凳,竟冷不防撞了上去。
吃痛的闷哼一声,她弯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裴秉安微微一愣,立刻撩袍蹲在她面前,道:“怎样?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这一下撞得很疼,苏云瑶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慢慢深吸一口气,扶着凳子起来,咬牙瞪了他一眼。
“你还不走,呆在这里做什么?我哪敢让你关心,宋姨娘还等着你呢......”
裴秉安默然深吸口气,简直忍无可忍。
她现在如此善妒,几乎没有半点贤淑风范。
话未说完,他便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榻边放下。
“噤声,不许再开口!”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抬手挽起她的裤管。
只见笔直修长的小腿上方,有一块红紫交错的淤青,在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分外醒目。
不过只是一点皮外小伤,并无大碍,裴秉安撑膝起身,拧眉叮嘱道:“下次走路,多小心些。”
苏云瑶没作声,自顾自落了床帐,盖上被子躺下睡觉。
“我睡了,你回去吧。”
隔着一床桃色床帐,裴秉安负手站在床畔,冷声问道:“今晚可曾喝过药了?”
苏云瑶埋在被子里,床帐里传出她敷衍的回答。
“喝了。”
“可曾用饭?”
“用了。”
“吃的什么?”
裴秉安凝神听着,过了一会儿,床帐里才传来几个字,“红豆粥。”
他淡淡嗯了一声。
若非因苏氏病情未愈,他今日不会对她如此宽容。
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妻。
她此前贤惠端庄,孝敬长辈,友爱弟妹,辛勤打理家宅,各方面都是一个合格的贤妻,她提出和离时,才让他痛心疾首。
可她现在却莫名有些变了。
若是她以后还如今天这样泼悍善妒,不
讲道理,休怪他不念夫妻情分。
第39章
天色还没亮,宋婉柔便带着白莲去了瑞香院。
见了崔如月,说了几句话,她便让白莲将匣子里的一对手腕粗细的金镯子拿出来。
“这是送给二奶奶的,不值什么,你别嫌寒酸。”
这金镯子掂起来沉甸甸的,崔如月摸了几下,估计一个足足有四两重,她笑着将金镯子揣到怀里,嘴里却客气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留着自己戴吧,送给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