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容从屏风后转出来,沈清溪将戒指呈给云语容,道:“师兄知晓你和我在一起,这戒指必定是送给你的。只是不知道戒指里有何玄机?”
鸦青宝石在指尖流转着熠熠光芒,云语容低眉深思,一时半霎没有头绪。
她一边琢磨,一边学宁渊把戒指套上食指,手指动了动,恰似做了一个勾手指的动作。
这是她平素常做的一个小动作,意味着:请你过来。
云语容骤然间心思雪亮,宁渊这是在让她去找他,而且……
思及此处,云语容毫不犹豫的说道:“把那个送戒指的丫头拦下来。”
明夏尚未走出钱记米铺,沈清溪的人赶上来拦住去路,又将她请了回去。
明夏好生困惑,莫不是戒指有什么不对,待进门一看,登时惊得她目瞪口呆。
“郡主?”明夏似白日撞鬼,“姑爷让奴婢送戒指过来,奴婢不愿,是郡主亲口下令,奴婢才来的。你可不能……不能再踢奴婢了。”
明夏捂着胸口猛咳,嘴角流出一行鲜血。萧兰曦那一脚踢得重,明夏惊吓过度,以至断了肋骨还不自知。
云语容隐约猜到她为何被罚,不忍再让她受惊,故不点破身份,只道:“委屈你了。你既受伤,就在钱记米铺中休养,不必回王府了。”
明夏受宠若惊,哪敢领受,慌道:“奴婢无碍,府中事务繁多……”
云语容淡淡一笑,打断她道:“至于你的事务,我自会为你处理的。”
现今萧兰曦重回王府,要再度混入周王府,只得换一个身份伪装,明夏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望向沈清溪,“有劳你为明夏延医诊治。”
“你放心就是,我会治好她的。”沈清溪望着明夏染着鲜血的嘴角,露出同情的目光。
明夏不解郡主的安排,但胸口处实在痛苦难当,无力多问。沈清溪见她脸色苍白,随时将要晕倒,忙唤来两个仆人将她扶去医治。
云语容望着明夏离去的身影,转了转宝石戒指,恐怕明夏此时仍不知道,她这个送礼之人才是真正的“礼”吧。
晚膳时分,周王府内,仆人往来于花厅,布置热腾腾的菜肴。
白日里萧黎和陆南韵得知萧兰曦大发脾气的事,不禁为小俩口感到担忧,商议着要在晚膳时劝解一二。
二人提前到了花厅,稍歇了一会儿,宁渊和萧兰曦一同来用膳,萧黎同宁渊打招呼请他落座。
云语容易容成明夏的模样,与梅青、雪素等侍婢一起伺候,给主子们端上热茶。
陆南韵品了一口清茶,道:“夜亭在外有何要事,竟至于忙了一整夜?兰儿性子虽急躁了些,只因她一颗心都系在了你身上,你可不要令她失望才好。”
再没人比陆南韵更了解萧兰曦的性情,她一向孤行己意,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都不能让她改变本性,只得委屈宁渊多忍让她。
宁渊淡淡道:“我知道了。”夹起一块鱼肉,放在萧兰曦的碗中。
萧兰曦得意的笑了笑,眼神蓦地变冷,道:“我与夫君好得很,要你多事?”
这话竟是说给全心爱护关心她的陆南韵听的。
陆南韵与宁渊的视线撞了一下,陆南韵秀丽的脸庞像是被毒蜂蛰了一口,尴尬的垂下了头。
她默默忍受着,似乎对萧兰曦的忤逆之举早已习以为常。
倒是宁渊感到有些奇怪,萧兰曦分明对萧黎和陆南韵的看法颇为在意,眼下却又公然顶撞母亲,此人脾性着实古怪。
不过归根究底这些都是周王府内部的家务事,与案情无关,宁渊眼观鼻鼻观心,无事人般坐着。
萧黎道:“兰儿不是才允诺我要为母亲作画庆生吗,怎的突然又任性起来?”
萧兰曦倒是没有顶撞萧黎,只是用犀利的目光别了父亲一眼,唇边挂着怪异莫测的冷笑。
萧黎见状,不再去责备她,而是面向宁渊说道:“昨夜你和那钱记米铺的女东家究竟在做什么,不如当着大家说个清楚明白,免得兰儿误解。”
他认为是宁渊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才惹得萧兰曦心情恶劣。
宁渊不咸不淡的说道:“昨夜我与沈小姐在瑶仙楼偶遇,闲谈几句,仅此而已。”
“好好的怎么去那种地方?”萧黎语气中的责怪更明显了。
那种地方指的就是瑶仙楼,即使宁渊什么都不做,撇下妻子去逛青楼也足以让萧兰曦大为光火了。
难怪萧兰曦会突然变的这么冷漠古怪!
宁渊举起茶杯饮了一口,就在萧黎等人都以为他要为自己辩解时,他只是轻轻放下茶杯,沉默以对。
萧黎见他连一句辩解也没有,仿佛理直气壮,顿时气闷无比,“宁渊,你……”
宁渊轻淡的说道:“我自有理由,不必向旁人解释。”
他不可能将追查脏银之事明说,唯有随他们去想。
萧黎和陆南韵气得够呛,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郡主新婚不久,丈夫就不顾她的体面出入烟花之地,这也太丢人了!
气归气,可大夏朝并无任何一条律法规定新婚男子不许逛青楼,萧黎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拿宁渊这个朝廷的三品大员怎么办,更何况他爹还是当朝首辅。
如果再追问下去,逼得宁渊直白说出不喜郡主喜爱妓子这等话,只会让萧兰曦颜面扫地。
萧黎压着火气不再问,萧兰曦却急了,在桌底踢了宁渊一脚,半带威胁说道:“兰儿贵为郡主,颜面金贵,夫君不会这般对我,对吧?”
宁渊眉梢寒意更甚。
这时,扮作明夏的云语容默默上前,将热茶注入宁渊的空杯中,轻言软语的说道:“郡主误解姑爷了,奴婢斗胆,恰巧知道姑爷的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