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语容往后闪身,躲在了赵禀均身后。
赵禀均张开手臂护住她,悠悠说道:“宁大人是正人君子,名门书香世家的出身,这青楼妓子怕会玷污你的官声。”
说着牵起云语容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她肌肤的芳香,挑衅道:“这娇软佳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就放心的去吧。”
身为一个男人,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当做妓子调戏,那人还是间接害死父亲的凶手,宁渊只觉得胸膛随时要炸裂,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
往日的杀父之仇,此刻的夺妻之恨,一齐涌上心头,让他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赵禀均得去死!
只须抓住他的喉骨轻轻一扭,这个讨厌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
他眼底血管充血肿胀,视线模糊,这时,一抹紫色身影挡在了赵禀均的前面。
“宁渊,你想做什么?”
云语容的声音穿透迷雾,破开了他胸中的阴霾,他幽暗深沉的眼眸焕出几许清明。
她察觉了他起了杀意,站到赵禀均的身前呵止他,究竟是为了保护赵禀均,还是为了保护他?
他心腔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丝丝疼痛,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她是否站在自己这一阵营都不能确定了。
就算她是为了赵禀均,他也得谢她,无意中帮了他。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若真伤了赵禀均,外界会如何传闻,说他和上级为了一个妓子争风吃醋、逞匹夫之勇吗?这兵部尚书的官位便可直接辞了。
他是要赵禀均死,却不是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方才赵禀均有意激怒他,他也确实失去了理智,幸亏有她。
宁渊恢复冷静,语气也缓和下来,道:“语容,之前的事是我错怪你了,你有任何委屈,都先跟我回去再说。”
云语容心念一动,往日听沈清溪说宁渊不愿见她,她只当宁渊已然不念旧情,如今见他诚意要带自己离开媚香楼,倒也不像有假。
只是如今情况有变,这媚香楼不是她说走就能走的了。
正犹豫间,一个男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右手拿着一柄合拢的扇子,在左手心里拍了拍,好整以暇的说道:“容儿,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
来人是赵彦星,赵禀均一愣,云语容美貌动人,赵彦星会看上她也不稀奇。
自己儿子的性子他是最了解不过,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撒手的,就是对他这个父亲也不会相让。
难不成嘴边的鸭子终究要飞了?
赵禀均心有不甘,却也不可奈何。
父子二人看上同一个女子,这要是被人知道岂不成了笑话,单是赵夫人那里就免不了一场闹腾。赵彦星可以玩世不恭,他赵禀均可是要仕途的。
“见过父亲。”赵彦星早就猜透了父亲的心思,对赵禀均行了个请安礼,别有深意的说道:“母亲今日身子不适,父亲不如早些回家看看?”
这边是把赵夫人搬出来提醒赵禀均了。
“我走就是。”赵禀均悻然起身,临去时看向云语容,心中仍存着一丝妄念,盼这美人挽留。
然而云语容朝他行了个拜别礼,神色淡然,一言不发。
赵禀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赵禀均虽然贵为首辅权势滔天,却也比不上一个翩翩公子更难俘获美人芳心,到底岁月不饶人,再不服老,与晚辈争抢女人,多少便有些无耻了。
赵禀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云语容轻轻舒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赵禀均素有渔色之名,初到媚香楼,听尹三娘说赵禀均是常客,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有意攀上赵彦星,料想那赵禀均再好色,也不至于和儿子抢女人。
那时宁渊对她不管不顾,她总要救自己出去,委身一人总比被千百人践踏来得强些。
今日不凑巧被赵禀均撞见,是为女色也罢,为羞辱宁渊也罢,果然他要买下她带回赵府,幸得赵彦星及时赶来。
“赵公子。”云语容展开笑颜,向赵彦星迎了过去,不妨手却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宁渊。
宁渊的手像铁箍似的钳住她的手腕,半是命令半是恳求,“跟我回家。”
云语容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清丽面容上漾着浅浅笑意,“宁大人适才没有听见吗,赵公子已经将我买下了,暂且留在楼中而已。”
宁渊又怒又痛,无能为力的望着她,像被关在地狱深处的困兽,只有她才是那唯一能解救自己的人,而他不敢奢望。
今日来到媚香楼,从见到她的那一面开始,她对他毫无情意,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就算他找到了她又如何,如今的她堕身青楼,他即便强行同她相处,也只能以恩客的身份,这对彼此都是莫大的侮辱。
他绝不愿用这种身份站在她面前。
赵彦星从宁渊眼前擦着走了过去,来到云语容身旁,“不是嘱咐过尹三娘,你只招待我一人吗?下次,就算我爹来了,你也不必出来见他。”
云语容含笑点头,“谢公子体谅。”
“有几日没听你唱曲了,这耳朵像生了虫子似的发痒。走吧,回房唱几曲。”赵彦星不顾宁渊的目光,领着云语容向楼上的雅间走去。
尹三娘拉着乘风去一旁套话,适才听到云语容喊那公子叫“宁渊”,听得她心里一阵突突,问:“请问尊驾在何处任职,贵公子莫非是前任首辅之子宁渊?”
“你知道就好,省的我浪费时间解释。”乘风板着脸教训,“容儿姑娘的名字也是你们能叫的?她是我们家公子的表妹,我家公子求娶多年,盟约在前。话都说到这份上,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