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度拉着云语容的手,一步步走向温泉。
他的触碰像软体动物盘在她的手臂,让她头皮发麻。温热的泉水一点点送回体温,她从他的手中抽回手,侧脸透出几分决绝。
这份冷漠刺激了唐月度的神经,他脱口而出:“因为宁渊碰过你了,所以不让我碰了?”
一种嫉妒的情绪滋生,宁渊能和他心爱的女子共赴云雨,享尽鱼水之欢,而他却是天生残缺,唯一动心的女子清溪竟还是亲妹妹,他永远碰不得她。
为何天道如此不公?
云语容冷着脸不说话,唐月度唇角往上勾起嘲讽的弧度,“就算他碰了也没关系,洗干净就行了。”
他扯开她的腰带,去剥她的衣服,云语容惊得往后躲去。
唐月度控住她,陡然升高的语调让她浑身哆嗦,“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给我装清高?你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女人,我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云语容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熟悉的五官,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温煦如风的故友,他已经彻底变了,可她仍是怀着一丝希冀,道:“不管你和宁渊有什么恩怨,我可有对不起你?唐月度,我们从前……是朋友啊。”
云语容眼眶微热,“你若想和我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请保留我最后一丝尊严吧。”
唐月度注视着她,眼底被勾起些微暖意,然而他始终无法忽略他们敌对的立场,想起她潜入唐府的图谋,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我却认为,将你的尊严彻底磨掉,你会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免得你再和那人勾勾缠缠,暗中做些出卖我的事。”
他扯落她的外衣,她的肩膀露了出来。
云语容闭上眼咬牙,却在他的手探向水中时,终于无法忍受,开口道:“你弄错了。”
唐月度停下手上动作,饶有兴致的问:“哦?哪里?”
“我并非对所有男人都没兴趣,至少还有宁渊。无论你怎么做,和真正的男人能一样吗?你这么做,结果只会让我更喜欢他。”
云语容垂下头,见到他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难看之极,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用我父亲的安危要挟,我怎么可能和你成亲?现在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更加不愿守一辈子的活寡。”
唐月度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和腮边的肌肉抽搐着,目光中似乎能喷出火来,忽然一把掐住云语容的脖子。
他掐住脖子的手因激动而晃动,她被水流冲撞得站不稳,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仿佛风雨中不胜摧残的花枝。
“为什么一定要有那种事才能叫夫妻?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他稍松开手,云语容喘咳几声,目光愈加坚定,“你清醒清醒吧。我不想陪你演这种戏码,一点都不好玩。”
“你猜的没错,相比起你,我更喜欢真正的男人。”
唐月度的眼神霎时变得非常可怕,“你喜欢男人……好,好,既然你这么缺男人,那我就把你送到一个全是男人的地方,让全京城的男人排着队的满足你。”
“来人!”唐月度高声叫人,立时便有两个锦衣卫来到近前听命。
唐月度把云语容推到岸边,道:“把她带去媚香楼,告诉老鸨,让这低贱女子接客,没有我的话,不准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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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的阳光穿透云层,驱走凛冬的阴霾,家仆们擦净宁府的门楣,将大宅收拾得焕然一新。
天恩难测,皇帝颁下圣旨,令宁渊官复原职,宁家解封。半月前,宁渊启程返京,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黄大夫送来的汤药就搁在桌案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始终无人问津。
宁渊在书房内呆坐良久,桌上堆积的事务全部处理完毕,他再也找不到一件事能让自己继续忙下去了。
微风吹在窗扉上,发出木头的吱呀声。
他想起了在松鹭河边的那个农舍,那日清晨她推开院门离开时,他也听到了这种细微的吱呀声。
她走了,是他亲手放走她的。
得知她和陆斯臣相识后,他心中困惑难消,不久,寻月快马加急带着他的质询奔向云安,很快得到回音。
大事当前,云安并无隐瞒,亲口告诉寻月,她的亲生父亲正是陆斯臣。
最初几日,他自欺欺人,每日如常做着该做的事,尽力克制情绪,和从前一样与她相处。
可他瞒得不够好,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他原以为已经对她死心,却在见到她伤心难过时,心口忍不住一遍遍的刺痛。
他厌恶自己这颗死不了的心。
她是陆斯臣的女儿——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便清楚,他和她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正是因为了解自己,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他的冷漠也不会消减,而是会化作冰刺,扎得她遍体鳞伤。
那晚她等他到深夜,看上去心事重重,连日的委屈让她受不住了。而他又何尝不是濒临崩溃的极限,许是多日积压的情愫突然来袭,他一时失控吻了她。
痴醉中,她主动投怀送抱,他想到的却是她的身世,清醒后随即拒绝了她。
那一刻,他确实是嫌弃她了。
宁家世代书香,到了他这一辈,忠君报国的念头已经刻入骨髓。
她是一个卖国奸臣的女儿,他还能同她发生什么呢,一切往日情爱都化成了灰烬。
院落中,紫藤冒出新的绿芽,燕雀去又还,春意复苏万物,一派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