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舍小窗边镜台前,雪素正为云语容挽发梳妆。 云语……
农舍小窗边镜台前,雪素正为云语容挽发梳妆。
云语容从铜镜内见到宁渊进房,微微一笑,双唇印上唇脂,回头问他:“好看吗?”
她似乎已经猜到他会同往常一样沉默不答,于是不等他回答,笑着转回身,去拿桌上的耳坠。
简陋的农舍里并无胭脂水粉,这满满一桌子都是雪素特意从城里采购带来的。
云语容平常喜爱薄施脂粉,只是近来忙着寻碧禾草无暇他顾,乍一看到崭新的胭脂水粉,忍不住一一试用起来。
她本就生的容貌出众,即便素颜也如清水芙蕖,略施粉黛后就足以美得惊心动魄。
宁渊眸光微动,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耳坠,道:“我帮你戴。”
“好啊。”云语容娇声回应,指如兰花,捏着耳坠放到他手中。
耳坠尾部在他的掌心拖拽了一下,传来冰凉细微的触感。
她双目盈盈如含秋波,娇羞的侧过脸,将洁白雪腻的耳部肌肤展露给他,“轻点儿,别弄疼我了。”
宁渊的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手掌往上一收,握住她的手,稍一使劲,将她扯入怀中。
“妹妹为谁添妆?”他的嗓音低醇如酒,将耳坠穿过她的耳洞,动作轻巧到她几乎没有感觉。
云语容突然坐到他的腿上,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她顾及着他的腿伤,扶着他的肩膀就要起身。
他一把按回,道:“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云语容含羞侧眸看他,笑了笑,推他的肩膀,似欲拒还迎,“这屋里还有旁人吗?”
她羞窘难当,没能察觉出他的异样。
宁渊沉默片刻,忽然腿往前一伸,云语容猝不及防,身子跟着下降,被他就势吻住。
这个吻霸道强势,甫一接触就封住了她的呼吸。
云语容被迫仰头承受,耳坠滑落到颈边,和发丝纠缠到一处,碧玉串珠在发丛中徐徐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人小声叩门,喊道:“公子,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云语容一惊,认出是苏钰的声音,推了宁渊一下。
宁渊冲门外道:“说。”
苏钰不知里面的情形,隔着门说道:“太子在天牢中悬梁自尽,幸亏被狱卒及时发现,此时尚在昏迷。”
云语容料想太子出事必定事关重大,她不想听他的公事,再度按住他的肩膀,想要起身离开。
宁渊箍住她的腰往下一扯,复又狠狠吻了上来。
他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别在她的后腰,俯首吻她时如野兽般齿锋狠厉。
今日的吻与平时截然不同,她不由得怀疑,他是在爱她,还是在借这个吻惩罚她。
她做了什么事情惹他不悦吗?
终于无法忍受濒临窒息的难受,她张口咬了他。
痛感让他狠厉的眸子浮现几分清醒的光芒,他的唇和她微微分开,激吻许久,他的气息依然一丝不乱,问:“陛下是何反应?”
苏钰道:“朝中非议太子畏罪自戕是为大不孝,陛下震怒,说倘若太子不能自证清白,他便……”
“便如何?”
“他便成全太子。”苏钰说完,不自主感觉到帝王的冷血,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说道,“那个文内侍十分可疑,只有他有机会拿到太子印鉴和墨宝,或许只有太子本人知道他的下落。”
苏钰越说越犯起愁来,“可惜天牢看守严密,我们的人无法和太子沟通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回去,稍后我自有安排。”宁渊下了逐客令。
门外响起苏钰的一声惆怅叹息,离去的脚步声后,四下里唯余安静。
宁渊良久不语,静静拥着她,展露给她的是一张坚毅俊美的侧脸,眉梢锁着几缕烦愁。
云语容被勾起了好奇心,想问那文内侍是什么人,他如何左右案情?
她在心里斟酌再三,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谁都能问,唯独她不能问。
无论多么不愿承认,她都是陆斯臣的女儿,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万一被人揭穿了身世,她自己万劫不复也就罢了,切勿连累他。
她不能同他谈论朝政。
云语容不忍见他愁眉不展,笑了笑,扶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哥哥的腿是不是恢复知觉了?难为你沉得住性子,若非我主动察觉,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宁渊望着她的笑颜,心中只是一味地暗暗生痛。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情谊深厚,非常人可比。
可倘若她并不是云安的女儿,倘若她早已知晓自己并不是他的表妹,却隐瞒他……
原来他不是她的哥哥,她也不是他的妹妹。
她从未对他坦诚相待。
那么,多年来的痴心爱慕到底算什么?
曾经以为自然而然的事,一夕之间,全都有了疑点。
头剧烈的痛起来,那些念头如针尖般不受控制在他的脑中乱钻。
她是陆斯臣的女儿,她和唐月度早已相识,她和唐月度成亲并非受胁迫,而是在他不知情时,两人早已暗通款曲。
所以唐月度理直气壮宣告:云语容属意之人是他。
从始至终,她对他都是在演戏吗?
这女子究竟是媚骨天成,还是凉国专为他沉沦痴迷而设的美人计?
转念又想:
不会。他已经落魄至此,而她依然相随,若说别有图谋,所图的又是什么?
他不应该怀疑她。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和陆斯臣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