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煦自己说了要走，也不好一直站在屋里，便也迈开步子往大门走去。
他们一个往屋里走，一个往门外去。
擦肩而过时，宋知暖客套地说句：“不送了。”
沈淮煦礼貌地回道：“不必。”
宋知暖已经走到楼梯口，沈淮煦也来到了大门。
一个抬脚准备迈上台阶，一个把手放在门把上。
“宋知暖。”突然，有人打破了这和谐的进程，突然转过身来喊了一句。
宋知暖被叫得心头一颤，立刻撤回刚才的动作，把脚从台阶上放下来，在楼梯口转过身看向沈淮煦：“怎么啦？”
“你今天去过云景大厦吗？”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才不是来找东西，他半路把自己公司合伙人扔下赶回来，又在屋里干坐了大半天，才不是为了找什么东西。他就是为了问宋知暖一句话。
“你是去找我吗？”
宋知暖呼吸凝滞，他竟然知道。他看到了她？
她强迫自己慢慢找回呼吸，佯装镇定地说：“没有啊，我没有去过云景大厦，更没有去找你。”
“没有？”沈淮煦眉峰压下，他不可能看错。
就连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他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样。
宋知暖心虚地笑道：“没有啊，我去找你干什么。”
我去找你干什么。
是啊，她来找他干什么呢。
他怎么就那么傻，他为什么还专程浪费大半天时间在这里等一个无聊的答案。
心口郁结，他转过身，失落地说道：“那就当我看错了吧。”
只要他的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把门打开。
然后，他从这里离开，从此一别两宽。
“我今天一跟小暖提起你，她的眼睛就红了。我感觉她好
像挺舍不得你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要不找她好好聊聊？”
他的脑海里又闪出贝琴下午发他的信息。
她为什么会眼睛发红？她是因为他而难过吗？她为什么去云景大厦？为什么去了又要走？为什么现在又要撒谎？
他一个问题都没解决，反而将问题越积越多，他真的就要这样走吗？
沈淮煦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转过身。
宋知暖还站在楼梯口，看到沈淮煦再次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还有什么忘拿了吗？”
沈淮煦双眼定定地盯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去，说道：“有。”
宋知暖看着沈淮煦步步紧逼，莫名地紧张起来，问道：“什么？”
沈淮煦走到宋知暖面前，低着头看着她：“我有一个问题的答案在你这里，我今晚必须拿走。”
宋知暖心弦触动，瞳孔倏地放大。
答案。
她今天本来想去找沈淮煦要一个答案的。
现在，沈淮煦也来找她要一个答案？
“什，什么答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知暖如遭雷劈，呼吸骤然放缓，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怎么可以有人问得这么直白？！
空气安静得简直像停止了流动。
沈淮煦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等待多一秒都像是对他的凌迟。
可是，宋知暖偏偏就是一个字不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喉结紧张地反复上下滚动，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问道：“或者，我这么问吧。”
“宋知暖，这三年里，你对我动过心吗？哪怕就一次，一瞬间？”
宋知暖不知道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在回答他。
她的身体僵硬，头却像是坏掉的机器一样，机械地左右摇摆。
沈淮煦的心如坠冰窖，手脚都开始冰凉了。
“不止一次……”
直到宋知暖的声音响起，下坠的心倏地停下，悬停在空中。
沈淮煦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
“其实，有很多个瞬间。”
沈淮煦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重获呼吸，心像是意外获得神力，又重新飘飘然升起。
“我曾经以为那是所谓的吊桥效应，但是我发现即使过了很久，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我强迫自己不要想你、不要找你、不要联系你，可是，这就像一个被摁在水里的气球一样，你越是努力地往下摁，它就越用力地想要往上浮。”
宋知暖抬头看着沈淮煦，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吞咽了一口，说道，“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
心脏像是一路向上的烟花，终于绽放在夜空中。
沈淮煦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声音颤抖地问：“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也说不清了……大概是，你那年除夕突然要去美国那一次吧，我发现自己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很想很想，做梦都会见到你……”
除夕……他也想起来了。
那年，他在美国公司正在进行拆分重组，临时通知他有份文件有误，急需他回去处理。
他当时还有些生气，虽然是他自己要走的，但是宋知暖竟然一点都不挽留他，而且还很开心的样子。
他没想到，宋知暖原来，一直在想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宋知暖抿起双唇，低下头。
半响，她才低声说道：“因为，我不敢想。”
“不敢想？”沈淮煦皱起眉头，“不敢想什么？”
“不敢想，和你会有什么结果。”
仿佛被触到了痛处，宋知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我很害怕，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协议，是有期限的，到期就会终止。我不敢让自己喜欢上你。我不希望自己喜欢上你之后，却又不得不和你分开。这种感觉太痛了，我不想再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