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元洲驳斥回去:“没有假设。”
典型的油盐不进。
女医生只好把纸笔收回来,她不再兜圈子循循善诱,而是换了一种更显直白的问法:“您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蔺元洲刚才说过了。
他毫无波澜地脱口而出:“不喜欢。”
女医生双目平视他:“如果她同样不喜欢您了,您的困扰会不会得到解决?”
蔺元洲启唇,肯定道:“她喜欢我。”
“……”
从他出现在咨询室到现在,女医生已经听他表达此类意思很多遍。
这是一个脾气大却状态平静的咨询者。
当然也可以换通用的网络用语,称之为淡淡的疯感。
女医生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整场咨询几乎要吸干女医生的精气,好在她凭借着超强的心理素质坚持下来,最后起身对蔺元洲道:“恭喜您,您可能要有喜欢的人了。”
蔺元洲冷冷看着她:“恭喜?”
女医生点点头:“这是一种很可贵的情感,不论好坏,都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您需要放轻松,然后坦然接受它。”
她把咨询结果打印出来递给蔺元洲。
后者接过凝视几秒,然后慢条斯理地把结果单子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蔺元洲盯着面前的女医生,目光冷慑:“我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情绪。下次来,你告诉我怎么让它消失。”
他说完,拉开门离开咨询室。
只留女医生揉了揉发痛的脑壳,跌回办公椅中,嘴里喃喃有词:“竟然还有下次………”
她闭上眼,有感觉自己的花痴病在今天之后将会痊愈。
离开心理咨询所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蔺元洲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车开得飞快,幽沉的瞳孔几乎能滴出黑水来。
夏夜的风挟裹着闷热,争先恐后顺着落下的一点点缝隙从车窗涌入。
那些不被确定不被承认的事情突然破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收拾不住。
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无用又拖累的情绪根本消失不了了。
他不清楚付丁芷是什么人吗,他不知道付丁芷的父母是什么人吗?
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
就算处境艰难,就算幼时的蔺元洲也曾受过他们分内应尽的恩惠,随手帮一把让人把柯随东丢出去就是了。
为什么非要亲自动手,为什么非要当着姜娴乃至所有人的面把付丁芷抱走?
他究竟是真的因为付丁芷的可怜动容,还是在告诉姜娴告诉所有人甚至告诉自己,他并不在乎姜娴。
蔺元洲不是会可怜别人的人。
防线早就崩溃,他自以为借用付丁芷就能截断一切,把不该有的情绪统统斩断。
直到今天被轻而易举地点破。
轰!
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就如烂了根的古树,顷刻间轰然倒塌。
从郊区到市区的这段路没有路灯,到处黑漆漆一片。
前面路口处忽然闪了下灯,白色的光映得很远,自蔺元洲眉眼前滑过。
紧接着一辆白色轿车从另一条路上拐了过来,并且速度极快的迎面直冲他而来。
目标十分明确。
蔺元洲沉下眼。
他迅速偏转方向盘,在白色轿车冲过来之际以一个刁钻的方向擦着对方的车身而过。
呲——
刺耳尖滑的刮蹭声响起。
蔺元洲偏头扫了眼对方驾驶位上的人,与此同时油门踩到底,速度快而稳,仅仅是片刻之间,车子已经消失在黑夜尽头。
第085章 摔下来了
“蔺河杰最近在哪儿?”
蔺元洲将车开进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给林锋打电话。
这个点员工已经全部下班,整栋楼静悄悄的,只有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凌响。
林锋随时待命,接到电话就从包厢出来走到了露台上,他一直留意着这个人,于是很快道:“他一直待在纽约,只有前段时间带着他的情人去了一趟瑞士。”
蔺元洲推开办公室的门:“和国内有联系吗?”
林锋在电话那边回:“没有。”
“先把人撤回来,别盯着太紧。”蔺元洲坐在办公桌前:“你去查一个车牌号,看看车主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左眼有胎记。”
他把匆匆一瞥的车牌号发给林锋。
对方毫不遮掩,这辆车必然不是他自己的。
蔺元洲道:“这事儿你亲自办,动静不要太大,重点查一下老宅那几位叔伯。”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却没有立刻回复。
好一会儿,林锋匆匆忙忙道:“好的,蔺总。”
蔺元洲拧眉:“你在忙什么?”
林锋在电话那边儿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岳父岳母来了,我老婆我俩正请他们吃饭呢,这不吃到一半您给我打电话了。”
“………你吃吧。”蔺元洲挂了电话。
林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收了手机跟出来找他的娜娜一块儿往包厢回。
蔺元洲阖眸静静坐了片刻,他没有丝毫困意,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和邮件。
公司大楼的保安这天晚上就瞅着那几十层高的总裁办公室一夜没有关灯,第二天又听同事提起蔺总早上开会把市场部的部门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保安不由得啧啧称奇,心里琢磨着有些人就该赚钱。
公司老板连加了两天班,蔺氏大楼也连着两天凌晨还亮如白昼,尤其是那些看老板不下班自己也不下班故意营造出勤奋刻苦假象的人精,就比谁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