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恍然好像听见了咣咣的声音,不知道是门来回晃动,还是别的什么。
她无知无觉地起身,猛然像做梦时一脚踩空重重往前跌了下。
没有摔到地上。
她落在一个冰凉宽阔的怀抱里。
姜娴本能的环抱住来人的脖颈,连同脸一块埋在他颈窝内,三年的相处足够产生潜意识里的依赖,她的喘息声大得吓人。
任谁被关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做到半点不害怕,那些自我安慰不过是已经认为不会有人来拯救自己,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姜娴不敢期待。
她在抖。
蔺元洲单手托起她纤瘦的身躯,大掌握着那双白润骨感的脚替她拍了拍沾了灰的脚底:“鞋呢?”
他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室响起。
姜娴嗫嚅:“不知道……”
蔺元洲脱下黑色羊绒外套将她完全裹住,连同脸一起蒙起来,双臂紧紧箍着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第052章 不是好事
谁也拦不住。
温予姚眼睁睁看着蔺元洲抱着姜娴离开大门,一口银牙咬碎。
直至对方的背影消失,那些保镖却没有跟着一同离开,为首的那个冲站在大厅的两个人微微一笑:
“得罪了。”
而后他打了个手势,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砸了大半个宅子。
既是警告,也是示威。
蔺元洲手底下的人跟他久了,这种大场面见得也多,根本不会怯场,更不会对温复淮有所忌惮。
“偷鸡不成蚀把米。”温予姚讥讽地翘起唇角,她看向温复淮:“差点被唬住了,你舍得弄死姜娴吗?”
如果是这样,他大哥肯定会带亲信来,而不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温复淮面无表情地抬头:“管好你自己。”
温予姚翻了个白眼,随手甩了手边的一套瓷器,噼里啪啦,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糟糕。
蔺元洲抱着姜娴上车,他没有松开,一条长臂揽着姜娴的后腰仍旧要她窝在自己怀里。
然而车内的气氛很凝重,司机识相的升起隔板。
宽敞的黑色汽车四平八稳地往市区行驶,两旁的风景树一闪而过。
姜娴感觉到蔺元洲可能也没有很想抱自己,他的手虚虚拢着她的腰身,更像是随便放置。
身上宽大的黑色男士羊绒外套顾头不顾尾,外头雾蒙蒙的雨丝没有落在姜娴头发上,反而沾湿了她露在外面的脚面上。
嫩白微红的脚趾稍稍蜷缩,因为横坐在蔺元洲腿上,她的脚伸在另一边的真皮座椅上,洇出一小片儿与雨渍。
姜娴识趣的起身,要从蔺元洲怀里挪开。
她刚刚有这个动作,就被蔺元洲的大掌摁住。
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不是隔着松松垮垮披着的羊绒外套,他的掌心直接落在姜娴裸露在外的肩骨上,冰得她一个哆嗦。
“蔺元洲……”姜娴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蔺元洲闻声垂眸,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透着在这短短不见的几十个小时里多出的复杂含义。
不等姜娴去看里面有什么,他已然不再看她,只是淡淡道:“受伤了?”
姜娴摇摇头。
“那就闭嘴。”他语气不明的命令。
姜娴只好不再乱动也不再吭声了。
可从这里到市区至少要两个小时,姜娴终究还是瓮声瓮气地讲:“我脚很冷。”
蔺元洲道:“难不成还要我把里面这件衣服脱给你?”
“……”
姜娴耷拉着脑袋。
车内寂静了一会儿,蔺元洲终于不耐烦地啧了声,托着她整个人往后抱了抱,而后伸手握住她冰凉的脚。
那双大掌不知何时热了起来,像盏暖灯一样源源不断地为姜娴输送热量。
她不自在的缩了下。
又被蔺元洲惩罚一般捏了捏脚心:“再动自己走回去。”
他冷声斥责。
从小到大,姜娴都不喜欢别人说她,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胆小,上学的时候也一样,爱好坐在角落里,不被所有人关注。
而每当老师站在课堂上说要提问的时候,姜娴总是异常紧张,她非常害怕自己被提问又回答不上来,从而受到老师的批评。
她擅长做一个按照指令行事的隐形人,规规矩矩把老师交代的任务完成,又不额外超支的去做更多,不冒头不惹事,祈求安安静静度过每一天。
这样的行事作风保证了姜娴规划中的安全,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杨庭之是个例外,他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姜娴,仿佛冥冥中注定。
而蔺元洲不一样了。
他高高在上,他杀伐果断,就连他和姜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姜娴在努力的结果。
他是姜娴最惧怕的那类精英。
而姜娴又是个不够聪明差点在高中截断学习生涯的人,除了调侃之余,每当蔺元洲正经起来,他一开口总是声调威严,令人畏惧。
姜娴闭上眼稍稍贴近他硬邦邦的胸膛,这里面活生生的心跳给了她一些宽慰。
放松下来之后,她就有些困了,原本好端端的姿势一歪,重重落在他怀里,差点还要偏斜往后倒。
蔺元洲及时接住,又把她的身子拢了回来。
他这时候才深深的看着姜娴双眸闭合的脸庞。
这是一个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的宠物,而他从凌晨到现在已经破了太多例。
这对蔺元洲来说不是好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称得上祸患。
他微微眯眼。
衣领上的血渍已经干涸,脑海中的血色却正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