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锋听见他说:“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开线上会议。”
“……是。”林峰道。
“还有,”蔺元洲关上手机,停了片刻启唇:“去买明天最早的航班。”
“好的,蔺总。”
林锋不多问,得了指令立刻去安排行程。
一醉解千愁。
这句老话说得没错。
不过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姜娴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靠在床头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酒店客房。
她依稀记得昨天看见了郑虞栋,再多也不记得了。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姜娴看见床头上留下的纸条——
抱歉,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擅自把你带上来休息了,我买了解酒药,记得吃。
姜娴看了眼纸条旁放着的解酒药,打开手机给郑虞栋发了个谢谢。
她点了早餐吃完退了房,从WINNER酒吧打车回了别墅。
昨天又下了场雪,绿化带上覆盖厚厚一层,马路上倒是半点没有,丝毫不会阻碍交通。
姜娴摊开双手看了看,大多数被石壁刮伤的伤口已经不疼了,还剩余几道狭长伤痕,微微红肿。
都说十指连心,碰一下疼得让人忍不住嘶一口气。
她举起手来像小动物舔舐伤口那样给自己吹了吹:“不痛不痛……”
语调太像小孩子,前排驾驶位上的司机瞥了她一眼。
姜娴并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她诉之于口的那些哄慰仿佛假装回到了小时候。
妈妈把她圈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摇,不哭痛,妈妈的宝贝别怕痛。”
温柔明艳的女人轻轻说着顺口溜,在幼小可爱的小姜娴脸上亲亲,鼻头去蹭她软嫩的脸。
“不哭不哭,不痛不痛。”小姜娴睁着葡萄一般圆溜溜的眼睛,明明满脸都是泪,却还要这样坚强乖巧的说出来,肉乎乎的小手啪唧拍在脸上,自己把泪抹去。
可怜又可爱。
那时候爸爸就会突然出现,年轻俊朗的脸微微扭曲扮出傻乎乎的鬼脸逗小姜娴笑。
是颜值很高又很幸福的一家人呢。
真正的父爱母爱姜娴感受过,所以时至今日她能明白,假的就是假的,再粉饰太平也没有意义。
她很早以前就明白,温父温母不是因为可怜她才收养她为养女,而是因为曾有人说温予姚16岁会遭遇一个劫难。
恰好那一年温予姚被人贩子拐走,而同样被贩卖的姜娴刚好那时候已经有了能力自救,顺便救了温予姚。
所以温家父母执着地把她看作温予姚的救星,认为只要她在温予姚以后就可以逢凶化吉。
从前可以假装被爱,如果没有这次的事,大概姜娴会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只是。
焉知不是上天的安排。
她不必再对温家怀念祈求。
姜娴回到别墅时,管家又在张罗着佣人照料那些小橘子树了。
一场连一场雪,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扛过这个冬天。
大厅内很暖和,和外面像两个世界。
她进门脱了外套,忽然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姜娴抬头。
蔺元洲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眸望着她身上那件收腰长裙。
纯正的黑色衬得她皮肤极白,V领开得有些低,倒是不走光,却给人隐隐约约的遐想。
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所以总招那些烦人的东西。
“你怎么回来了。”姜娴绕到沙发边将外套放下:“不是还要等几天?”
蔺元洲放下茶杯,锐利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薄唇微掀:“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希望我回来。”
姜娴微怔,摇了摇头:“没有。”
“去哪儿了?”蔺元洲漫不经心道:“管家说你昨天晚上一夜未归。”
姜娴如实答:“去喝酒了。”
蔺元洲嗯了声,余光扫过她伤心细密的手。
那向来白皙嫩滑抓得他背上满是红痕的手此刻小心翼翼捧着水杯,未经处理的伤口分外刺眼。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姜娴把水杯放下了,扯了扯袖子。
蔺元洲微昂下巴:“解释。”
“………”
大厅内沉默了会儿,姜娴声音轻飘飘地说:“我把温予姚……从山上推下去了。”
话音落下,她掀起眼皮看着蔺元洲,带着探究。
后者似乎略有讶异,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些玩味,他随口道:“人死了吗?”
“………”
他的语气太过狂野,完全脱离了姜娴的想象。
还以为蔺元洲匆匆赶回来就是听说了这件事要收拾她。
“骨折了。”她顿了顿,像是有点委屈:“是她诬赖我。”
蔺元洲屈指轻叩桌面,从她三言两语中分析得出:“所以你不仅没有推她,反而被倒打一耙,泼脏水了?”
姜娴闷闷地嗯了声。
蔺元洲神情复杂地上下审视了她一眼,身姿放缓后仰靠在沙发上,鼻腔里溢出轻哼:“没用。”
如果是他,温予姚下辈子都得躺在病床上。
只要人不死,一切都好说,总有感性要为现实让路的时候,温家人也得掂量。
蔺元洲打量着姜娴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好笑:“你跟着我三年,怎么半点仗势欺人都没学会。”
第042章 嗤之以鼻
“别说我了。”姜娴张了张口,不大开心地讲。
从小环境如此,无论是在伯父家那六年,还是后来到了温家,她向来只能选择隐忍,久而久之,被欺负好像成了习惯。
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样做,她也没有资本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