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繁在网上刷到这条内容时心情已经变得平静,也是在这时陶璐联系上了她,打电话问她许知钦从公司辞职以后去哪儿了,语气焦急,真的像个母亲。
“我也不知道。”许安繁说。
陶璐在电话那头变得失魂落魄,反复念叨着说自己找人去查,许安繁不知道怎么回应,在她的家庭里,她从来不知道错的是谁。
陶璐没有责任必须去做一个好母亲,许鹏更是从来都缺席,许知钦是个好哥哥却伤害了那么多人,他是背负了太多才变成这样吗,需要私下的放纵才能抵消身上重担带来的压力吗。
最后陶璐哭着说:“安繁,妈妈对不起你们,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许安繁想,如果她算好孩子,那为什么没能更早发现哥哥其实不是那样完美无瑕呢?
听着陶璐哭了很久,许安繁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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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市局宣布悬案告破,北市电视台为此专门制作了一期节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电视节目做得没有那么详细,把许多关键人物和细节都隐去了,是沈执在节目播出后专门给许安繁留言,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岳照是自杀。
按照许知钦的询问记录,二零一八年夏天的一个雨夜,岳照到了他家,说是来等许安繁的,但后来许安繁没有回家,她就给他讲了自己在学校遭受霸凌的事情,还把胳膊上新的伤痕给他看。
许知钦给她涂了药,而她主动亲吻了许知钦,他再往下进行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就这样岳照以为自己和许知钦建立了恋爱关系,又私下里去找过他几次,他送了一个戒指给她。但后来岳照从许安繁那里听说许知钦有女朋友,便去找他对峙,他没有当回事儿,反问岳照不是她主动的吗,他从来也没说过是她男朋友。
据沈执推断,就是因为这件事造成了岳照的崩溃,让她决定自杀,还要把所有伤害她的人都卷进自己的死亡事件中,不仅是许知钦,还有那个雨夜跟许安繁在一起导致许安繁没能和她见面的庄启。
岳照经常在七中施工大楼的天台遭受霸凌,天台的栏杆早已松动,她注意到了这一点,提前对栏杆进行了处理,并擦干净了上面的指纹,这样在下一次被霸凌的时候,她就能假装是被同学推下去的,让同学成为过失杀人的凶手。除此之外,她还写了一封遗书,刻意用“zq”的缩写混淆视听,在准备好这一切之后,她以许安繁的名义把庄启约了出来,并让许安繁知道了这件事。
“我觉得她应该是很相信你,相信你会为了她告发庄启。”沈执这样说。
在北市电视台的纪录片里,有一位不露脸出镜的关键证人,声音也做了处理,但许安繁一听就知道是冉臻。
冉臻说自己是岳照的高中同学,当年不敢站出来,但因为读研时去到精神科实习,一次无意间撞见岳照的妈妈来复查,发现对方本就不好的病情因为女儿的离世更加糟糕,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选择,其实这么多年她总是回想起这件事,现在终于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沈执:“对了,还有个事儿没跟你讲,岳照跟冉臻传的纸条,是说她觉得她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因为是她先暗恋朋友的哥哥,才主动去接近对方的。”
许安繁这才明白,在医院外面那家轻食店,冉臻对自己说的“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和“我替她请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知道这件事后,许安繁并没有觉得特别失望,她其实很想告诉岳照不必愧疚,不管这段友情因何而起,她们一起经历过的快乐都是真的。
可惜没机会。
“我能把这些告诉庄启吗?”许安繁问。
沈执:“都行,看你。”
沈执:“辛苦你一直以来的配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许安繁说:“新年快乐。”
五年过去,尘埃落定,二零一八年夏天的阴霾至此散去。
许安繁约了庄启当面说这件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两个人并肩走在他公司楼下,庄启问她要不要进去,她摇摇头道,还是在外面说吧。
她一五一十把沈执告诉她的一切讲给庄启,庄启极认真地听着,眉眼英俊而专注。
许安繁向他道歉:“对不起,误会你那么长时间,你书房里的书我也看到了,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庄启替她拂落长发上的一片雪花:“有没有别的道歉方式?”
许安繁没反应过来:“别的?”
庄启“嗯”了声,神色中恢复了一点当年的吊儿郎当:“比如把这五年赔给我。”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许安繁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庄启拉进怀里。
他低头吻了她,漫天雪意里,唯独他的嘴唇是热的,温柔辗转,不留一丝空隙。
不仅是这五年,还有下个五年,往后的无数个五年。
「尾声」
来年春天,许安繁的新作《无夏之年》上市,她说动宋问凝,让出版社在扉页加上了一行字“本书共同作者岳照”。
“我想帮她实现她的梦想。”许安繁说。
一向没那么好说话的宋问凝这次却马上就答应了,亲自去和出版社协商,达成了许安繁的想法。
因为《无夏之年》的原型岳照坠楼案热度很高,书刚上市没多久就加印了,出版商提出筹备许安繁的全国巡回签售,夏日七月正式拉开帷幕,第一站在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