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凝从后视镜里似笑非笑地一瞥他。
把盛杨送回S大,车里只剩下许安繁和宋问凝两个人。
从路口掉头的时候,宋问凝说:“这事儿肯定要上新闻,你觉得京云会给你发律师函吗。”
许安繁说不知道。
“我觉得不会,”宋问凝快人快语,“冷处理是最好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闹大了对他们一点儿好处没有。”
许安繁反应过来宋问凝是在安慰自己。
她小声说:“让你跟着操心了凝姐。”
宋问凝不以为意:“操心什么,我还觉得媒体这么一闹腾,你那新书能多卖不少呢。”
而后她又道:“你跟庄启到底怎么回事儿,能跟我说吗?”
“其实都跟你说过了,”许安繁望着前挡风玻璃,“我那时候喜欢他,但那个案子好像跟他有关系,我朋友坠楼之前给我发了和他待在天台上的照片,他什么也没跟我解释,后来警方排除了他的嫌疑,可我还是过不去。”
她说得坦诚,宋问凝反倒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好半天才道:“你还是觉得他有嫌疑吗。”
过了很久,许安繁轻轻说:“我不希望他有。”
毕竟岳照是通过她才见到了庄启,假使对方的死因真的同他有关,她会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当年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苍白转折,不堪的究竟是谁的暗恋,她始终固执地想求得一个答案。
宋问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当天许安繁疑似影射庄启是悬案嫌疑人的新闻就登上了社交软件头条,许知钦看到之后打了电话过来,口气很焦虑:“小繁,好多人来问我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跟媒体这么说的吗?”
许安繁正给自己煮面吃,将手机开了免提,边用筷子搅动热水边说:“不是,我没回答那个记者的问题,他们乱写的。”
许知钦语重心长道:“小繁,之前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但现在我真的希望你别再掺和岳照的案子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得罪了京云,连哥哥都保护不了你,他们家在北市发展多少年了,谁都要忌惮三分。”
许安繁不吭声,许知钦柔声说:“别任性,好不好?”
她忍不住道:“我没任性。”
许知钦只当她还是小孩子脾气,让她自己好好想想,结束了这通电话。
京云科技的公关很迅速,次日就发布了声明,说注意到了网络上对于CTO庄启的不实言论,已经对各个发布虚假内容的账号进行取证,将会依法进行追责。
但同时京云的股价也跌了,接连下降了好几天,创下近三个月的最大跌幅。
这条财经报道是陈晚转发给许安繁的,与此同时,她还转发了一小段视频过来。
许安繁点开,是有好事的记者在京云科技门口蹲守庄启上班,他出现以后,对方追上去喋喋不休地问:“请问您知不知道许安繁把您写成悬案嫌疑人的事情?您是否觉得名誉权受损,会起诉她吗?”
视频是记者用手机拍的第一视角,在晃动的镜头下,庄启的五官仍旧立体深邃,他穿着深黑色西装,神色平淡地听记者说话,对方话音落下,他只说了两个字。
“不会。”
然后他就走进了京云科技高耸入云的大厦,记者没有出入证,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发布者起的视频标题叫“京云CTO庄启旧情难忘,称不会起诉许安繁”。
许安繁当然不会觉得庄启真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旧情难忘才那样说,或许就像宋问凝所说,冷处理才是最好的,她只是意识到,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
陈晚转完视频,给她留了句言:“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误会。”
许安繁没回。
她打给了庄启的助理。
助理很机灵,没提最近的风波,只告诉她衬衫已经收到了,仿佛并不曾听说什么风声。
于是许安繁也没有点破,顺水推舟地问:“庄启最近有空吗,我想去一趟。”
“我帮您查查……正好明天上午庄技术官两个会之间有半个钟空闲,您那时候来吧。”助理说。
他让许安繁来的时候再打给自己,他下去接她。
许安繁是去给庄启道歉的。
说到底连警方都没有确定他的责任,而现在媒体把他打成嫌疑人,还影响到了京云的股价,不能说完全与她无关。
第二天许安繁准时到了京云,助理接她上楼,庄启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很高,电梯运行的时间里,助理告诉许安繁:“庄总监最近很忙,他在负责一条语言康复智能设备的产品线,每天加不完的班。”
许安繁不由得想起当年庄启读博的时候就对语言学很感兴趣,现在又在做相关的康复设备,不知是什么原由。
助理把她带到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然后就离开了。
几秒钟后,许安繁听见门内传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庄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助理应当早已向他汇报过她要来的事情,他的表情并不惊讶。
庄启松开门把手,等她进去之后又关上。
他的办公室非常大,在办公区域外面还有专门会客的区域,许安繁在长条沙发上坐下,先说了句抱歉。
庄启没有坐,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双腿笔直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