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啊,”庄启低头笑笑,再抬头时黑眸盯着她的嘴唇,“我看见了,给你讲讲?”
她还没说话,他就又凑近了点:“作为交换,柠檬茶给我尝一口。”
许安繁把杯子往后缩了缩:“这杯我喝过了。”
“那尝别的也行。”庄启一只手越过她身侧,撑到长椅另外一边的扶手上,好像揽住了她的腰一样。
两个人离得更近了,他呼吸产生的气流落到了许安繁唇上。
察觉出他的暗示,许安繁有些慌张,两个人中间只隔着她手里透明塑料杯盛着的饮料,茶色的液体正因为庄启靠近的动作在杯壁上来回晃荡。
她小声说:“要洒了。”
庄启置之不理,手臂沿着扶手往里,碰到了她的腰。
许安繁穿的是条长裙,她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感觉到他轻绷的手臂肌肉,眼皮不由得跳了一下。
她躲着他:“你别这样,会被人看到。”
庄启笑得很痞,嗓音低低的:“不被人看到就可以?”
周围没有人经过,许安繁被困在长椅的角落,柠檬茶杯壁上的水珠融化在她潮热的掌心里。
不远处的过山矿车已经重启了下一轮,发出惊心动魄的运转音。
她躲无可躲,庄启的鼻尖已经快要碰到了她的。
许安繁神经紧绷,在这一秒想的还是最好不要把饮料洒在他们两个身上。
然而庄启忽然偏过了头,两个人的气息错开,他埋进她的颈窝,笑了。
许安繁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贴着她的脖子挺无赖地道:“怕我亲你啊。”
皮肤被他弄得痒痒的,整张脸都在发热,许安繁小声说:“你起来。”
庄启置若罔闻,恋恋不舍地又嗅了一会儿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然后俯身叼住她手里的吸管,喝了一口她的柠檬茶。
“甜的。”他说。
晚上八点钟,花火大会在游乐园的人造河边举行。
璀璨盛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朵追着一朵,河面上就像万千流星撒落,留下一刹明亮的轨迹。
许安繁站在庄启旁边,仰起脸跟他一起看这场盛开在二零一八年的焰火。
越往后的烟花越漂亮,人愈发多起来,不断有观众往前挤,想找到最佳的观景位置。
许安繁被撞了一下肩膀,她下意识地往庄启那边靠了一步,他意识到,侧头一瞥她,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恰好最大的一朵烟花此刻在他们头顶绽开,千光灯树,群星回旋,星星点点的光映在他的瞳孔中。
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在河边大声合唱安溥的《艳火》。
“我在你眼里看尽了相恋的年代,
曾经的黑白,此刻灿烂。
于是你不停散落,我不停拾获,
我们在遥远的路上白天黑夜为彼此是艳火。”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许安繁看着庄启,心底也像有了一条倒映着烟花的暗河。
她喊了他名字:“庄启。”
他低下头:“你叫我?”
周围太嘈杂,许安繁踮起脚:“我有话跟你讲。”
庄启没太听清,勾下脖颈贴近她。
“我……”刚说了一个字,许安繁就卡住了。
太小声了怕他听不到,大声她又不好意思。
半晌,她摆了摆手,尽量口齿清晰地说:“太吵了,之后告诉你。”
总有机会的。
花火放到深夜终于结束,人散得差不多了,许安繁收到了许知钦的消息:“该回来了。”
没有约到岳照,她如实告诉许知钦自己要跟庄启一起去,原本他要过来接她回去,但许安繁说没必要,庄启送自己就行。
和散场的人一起走出游乐园,许安繁坐上庄启的车,回复许知钦说已经在回他公寓的路上。
许安繁刚搁下手机,机身就再次震了一下。
她以为是许知钦还有什么话要说,拿起来看才发现是岳照。
对方问她:“安繁,你看完花火大会了吗?”
许安繁:“看完了,要回我哥哥家。”
岳照:“我能去找你吗。”
岳照:“有点事想跟你说。”
许安繁瞥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十点半了,她有些奇怪岳照这么晚找自己。
但她还是说:“我应该四十分钟之后回去,要不要让我哥去接你。”
岳照:“我打车过去吧。”
看她一直盯着手机,庄启抬了抬眉梢:“哥哥找你?”
“不是,是照照,她说有事情跟我说。”许安繁带着困惑道。
庄启的反应跟她一致:“这么晚说?”
“可能是心情不好或者比较急吧,她上次跟我说考试考砸了。”许安繁说。
庄启的车转上高架桥,平稳地向前行驶。
一滴水落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又一滴。
许安繁坐直身体扭头向外观察:“好像下雨了。”
没过几秒,雨势骤起,雨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车窗,又被风吹得向后蜿蜒,留下长而透明的尾迹。
没过一会儿路上就积了薄薄一层水,路灯被雨水折射成模糊的色块,每辆车开过的时候,车轮碾过都会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庄启开了雨刮器,然而分开雨水的速度越来越及不上落雨的速度,高架桥上的车况也变得不好,整体速度慢了下来,鸣笛声接连不断,前面已经有两辆车追尾,在路上摆了临时信号灯。
许安繁忍不住说:“雨太大了,要不我们先下高架找个地方避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