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小时候家里给请过私人教练。”庄启说。
许知钦从见到庄启就约莫能猜出他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因此听庄启这么说，也知道是低调的讲法，说不定所谓的私人教练就是当时的世界比赛冠军一类的人物。
几个人已经说了一会儿话，岳照才蛙泳过来，她想在泳池里站直身体，却不小心呛了口水。
一呛她就慌了神，下意识地想要呼吸，泳道的这一端是深水区，有足足一米八的高度，她一挣扎水便没过了头顶。
听到岳照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好像是在叫谁，许安繁立刻意识到不对：“照照！”
第21章 无夏 “怕跨出界线，进入了禁飞区。”……
另外两个人也注意到了, 庄启离岳照比较近，果断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带出了水面。
岳照攀住庄启的胳膊, 剧烈地咳嗽起来, 连眼睛都呛红了。
许安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担心地问：“照照，你还行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休息一会儿。”
岳照把气管里的水都咳了出来, 摇了摇头, 说自己没事。
然后她转向庄启, 向他道了声谢。
庄启单手攥着她，头颈放低从分隔线下游过来，把岳照送到了池边。
岳照两只手扶着泳池边缘坐上去, 把腿泡在水里：“你们接着游就行，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许安繁确认她没有不舒服，才又在泳道里继续游下去。
游泳一直是许安繁最喜欢的运动, 因为可以什么都不想，水底下安静到失声, 湛蓝的瓷砖把池水也映成蓝色，一呼一吸，像世界都跟着张合。
她自顾自地游了很久, 直到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才循着池中岳照裹着泳裤的腿, 游到了对方旁边。
许安繁撑着池壁探出上身想要说话, 却在看清岳照眼睛的那一刻停住了。
岳照正全神贯注地侧头盯着某一个方向看，神情甚至可以用虔诚来形容，专心到都没有注意旁边的她。
许安繁顺着岳照的视线望过去。
高处的半圆形窗格投下长长的一束光, 光束越过茶色玻璃，漫散成淡雾一样的颜色，庄启身处其间，瞳孔漆黑透彻，如同一位年轻神祇一时兴起漫游人间，寻欢作乐衣衫湿透，放浪得那么恣意。
岳照在看庄启。
许安繁怔住了。
她仰头看着岳照几近入迷的表情，不知该不该叫对方。
最后打断她们的是许知钦，他原本在跟庄启说话，这时候走过来，叫了声“小繁”，看着自己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哥哥公司有急事儿，得回去一趟，我今天没开车，刚刚庄启说他送我，你和岳照怎么办，一起走？”
许安繁回过神来：“我还没游够呢。”
庄启抬手蹭了把额上的水珠，对许知钦道：“我留下陪她们，车你开走，回头我们打车。”
虽然庄启帮了忙，但许知钦还是不太情愿让他跟许安繁待在一起：“这边儿车不好打，我刚才就没打到。”
庄启扬了扬眉：“不急着走总有办法。”
岳照忽然插话：“知钦哥，你回公司的话能不能顺路把我送回学校？我今天不太敢再下水了。”
她这样一说，许知钦变得不好拒绝，只得说了行字，然后又对庄启道：“那就我开你车了，加个联系方式，忙完我找你。”
岳照朝许安繁邀功请赏般挤了挤眼睛。
许安繁察觉到之后，有些迟钝地回看对方，嘴角挤出笑来，脑海里却还是方才岳照望向庄启的眼神。
她从未见过岳照那样看任何一个人。
岳照、许知钦和庄启三个人走回更衣室，许知钦走到一半还没忘叮嘱许安繁：“先别游啊，这会儿没人，救生员也没来，万一你抽筋了没人救你。”
许安繁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坐到了岳照坐过的地方。
泳池里一下子变得空无一人，只能听到水涌进净化装置，又再次排出的声音。
她努力把某些臆测赶出脑海，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必要胡思乱想。
过了没多久，从容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许安繁知道是庄启，并没有回头。
他坐到她旁边：“陪你游两圈？”
许安繁盯着自己搁在水里的脚尖：“不想游了。”
庄启撩了下眉：“怎么又不想游了？”
许安繁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忽然转过脸看向他：“庄启。”
庄启发出一个单音回应：“嗯？”
许安繁有点愣愣地望进他的瞳孔。
从在英国开始有太多话想跟他说，却又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庄启，你感觉不到吗。
最后她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粤语歌，叫《苏眉》。”
庄启还未答话，她便轻轻哼了起来：“怕跨出界线，进入了禁飞区。”
只敢唱到这句，下半句像个太直白炽热的谜底——
“担心有了爱慕难避免心碎。”
着迷他自由似野风，又很了解他的飘忽不定，她不知道自己的执迷与向往，是不是种太难看的不自量力。
许安繁安静看着庄启，他亦回视她。
几秒钟后，他说：“听过。”
声线很低，混着热意。
许安繁蓦地意识到，他好像比刚才更靠近自己。
直到庄启的气息落到她脸上，她浸在水里的手才倏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