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宜:“……”
会是她多心吗?
目光在身侧多停留了一拍,在男人眼睫轻动的刹那,挪开了。
——
香榭丽舍大道,阳光透过林荫缝隙,在浅灰色花岗石上落下点点光斑,成群的和平鸽迎风空中展翅。
一路步行,考虑到大家会疲惫,盛千颖提出了进甜点店休憩片刻的建议。
“请尽快完成刀人任务。”
刚进到甜品店,叶明宜听见耳麦中传来了工作人员无情的催促声。
顺手,她又对着装满精致甜品的橱柜拍了一张照片。
在让孟谨礼夸穿搭和拍一张孟谨礼单人照中,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并为此铺垫着自己爱拍照的人设。
周围其他人,有的去了洗手间,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点单……
“明宜,你要吃些什么吗?”顾望津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都行,我早餐吃得挺饱。”叶明宜笑着回答。
在顾望津转身时,她也面向了橱窗。
男人站在街边,低饱和色系的羊毛大衣,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姿,绵软的围巾在脖颈处松垮系了一圈,银丝镜框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泽。
风带起了他的发丝,他低头抿了口咖啡,而后微昂着下颌不知在看着什么。
刚才,她找到了孟谨礼。
出甜品店太明显,她也是向橱窗挪了几步,准备偷拍一张照片了事。
拿起手机。
这次被框住的,不是甜品,不是风景,而是人。
画面定格瞬间,她看清了他的抬头所望。
是巴黎街头随处可见,自由自在的飞鸟,鸽子成群在空中盘旋,又不怕人的落脚地面,在动静之中穿梭,展现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在她记忆里,孟谨礼只喜欢能被掌控的花花草草。
他不喜欢太有主见的一切。
包括人。
突然,一只鸽子停在了孟谨礼的脚边,闯进了镜头。
她看见他没有缩腿,也没去驱逐,眼睫垂落的刹那,如束的阳光一晃而过,隔着玻璃橱窗,她在他身上仿若窥见了温柔。
不是,
不喜欢吗?
重新看向手机屏幕,她发现自己竟然把刚才的画面拍下了。
在已经完成了狼人杀任务之后。
那这,属于私人照片?
思绪散乱了。
这是她第一次拍他,也是六年来第一次,手机里有他的照片。
亲密关系保持的时候,她总担心照片泄露,又担心他会介意,所以有意不存留他的痕迹。
离开的时候,她需要做的,只是简单删掉他的微信。
福利院的事他不知道,签下解约协议的那一刻,她以为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成功断开了。
就像来到这个节目,她以为自己能和过去告别。
为什么你要来?
“干嘛呢?”
忽然,身后有人凑近,叶明宜险些没拿稳手机。
极快把手机捅进口袋,她看见顾望津正端着甜点含笑看着她。
“这里也有圣多诺黑,尝尝?”他把甜点向着她的方向递了递,特意俯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道,“白天,不算超标。”
干净的玻璃橱窗不像镜子,里面看外面看得一清二楚,外面看里面也能明明白白。
指间捏住甜点盘时,叶明宜余光瞟见窗外的孟谨礼向这边看来了。
没有动。
在灼热的视线和镜头跟拍的双面夹击中,她维持着从容甜美的笑容,不卑不亢接过了甜点:“谢谢顾哥。”
她知道第一封信是谁写的了。
——
为了方便游戏,午餐的桌子是一排长桌,所有嘉宾都坐在了面朝摄像机的一边。
上餐前,工作人员揭晓了狼人杀第一夜的结果:“第一晚,2号玩家‘死’了。”
“现在请留‘遗言’。”
话落,几道视线都聚焦在了餐桌最左边。
瞩目之中,孟谨礼镇定自若,没有懊恼也没有破防。
他缓慢地把双手合十放在桌上,如同开会发言一般淡淡道:“我怀疑一号是狼人。”
银丝镜框泛着冷质感的金属光泽。
他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甚至藏着一抹隐秘的兴奋。
叶明宜眸光闪了闪,脑袋转向了身侧。
孟谨礼没看任何人,继续目不斜视地从容分析:“她刀人的方式,或许是拍照,而另外一位狼人…”
他嘴角勾了勾:“百分之九十是位男嘉宾。”
其他人都很震惊。
因为他这一番推理太自信了,轻描淡写的口吻,如同在公司年终大会,总结着这一年已经完成的成就。
他知道她在拍?
站在他的角度,如果她没有身份,这个行为的确难以解释。
所以甜品店外,他看来,是因为在确认她是不是在偷拍,不是,
因为别的。
叶明宜顿了顿,丝毫没有露怯,开始想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比如,盛千颖给孟谨礼送了杯咖啡,狼人的刀人方式
是……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宽厚的掌心牢牢包裹了她的手背,而后她被人牵引着,立起了胳膊。
“我是猎人,我要带走一号。”
孟谨礼把她握得很紧。
怕她挣脱,又怕把她握疼。
太熟悉了,所以他知道,怎么握力度最合适。
叶明宜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孟谨礼幽静的黑瞳中。
此时此刻,
他注视着她,不像是准备倾听她的谎言,也不像是在观赏她的表演,而是像……
“1号玩家,请留遗言。”
等待,
等待他们两个一同在第一夜“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