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战速决就好。
她想着又勾下腰,上前凑近了一分,
落在镜子中,她的动作就像要去亲吻那一处伤痕一般。
蘸着软膏的棉签,轻柔地触碰到了伤患处,下一秒,叶明宜听见男人压抑着从喉咙间低喘了一声。
沙哑的音色,瞬间抹开了空气里的暧昧。
她险些没有拿住棉签。
耳后好不容易褪去的粉又要泛起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难为情。
拍戏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更欲的也情景也见过,走红毯时有些男艺人为了博眼球,真空,黑丝,各种暗示性服装轮番上阵。
害羞会有一点,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恨得不原地把自己埋在地板里。
而且,孟谨礼是一名伤患。
“怎…么了?”她抖着声音,眨了眨睫毛缓神,“是我太重了吗?”
“凉。”男人低着声回她。
难为情地抿了抿嘴角,叶明宜动作极快地继续手上的涂抹动作,佯装淡定地闷声回:“你忍一忍。”
眼下氛围太不对劲了,
最让她感到崩溃的,
是她真的在配合孟谨礼。
药膏被涂抹开,
棉签从男人凸起的左肩胛骨涂抹到了右边,她甚至能
感受到肌肉的鼓动。
孟谨礼半敛着眉眼,手指一根一根攥紧。
清凉又黏腻的触感,在皮肤上挥之不去,他总觉得有些恶心,可是偶尔感受到的炙热呼吸,又让他舍不得。
被擦过的地方像有电流乱窜,明明在后背游走的是棉签而已,却总能让他想到那捏着棉签的手指……
纤细白皙如上好白玉。
痛吗?
冷吗?
都还好,
血液沸腾,甚至是莫名兴奋。
透过镜子,他看见了她抿成一线的红唇,和未敢松开的眉,
整个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这个下手,会让我误会你在报复。”
孟谨礼勾了勾嘴角,压下了隐忍不发的悸动。
微扬的声调和又沉又欲的嗓音,总让叶明宜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擦完了。”她硬邦邦地回应,收回了手。
也就在那一刹那,男人转过身,精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趁着她没缓神,将人拉向了自己怀里。
雄性的气息铺面而来,叶明宜酿跄了一小步,被迫靠近在孟谨礼身前,
镜子里的他们,互望着对方,鼻尖对着鼻尖,是快接吻的亲密距离。
“昨晚,你发的短信,我都看了。”
男人裸露在外的胸膛,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凉薄又性感的唇一张一合。
叶明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在哪里,慌乱中,她挣扎着,别过脸选择看向窗帘。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亮,
地上的那一条光缝,像火焰在蔓延燃烧。
手想按住胸膛推开男人,却因为他敞着衬衫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但我会假装没有看见。”孟谨礼的垂着眸看着她,深邃地黑眸是要永远地将她吸附其中。
咬了咬牙,叶明宜深吸一口气,不再无用挣扎,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撩起眼帘,直接对上了孟谨礼的眼睛,细长的上目线带着一丝锋利:“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此情此景,针尖对麦芒,
努力维系的平静被撕扯得稀巴烂,
这一刻所有的爆发,都是曾经埋下的引线,
无非,借契机彻底点燃,
完整了更衣室里被打断的对峙。
眸中闪过了一丝自嘲,孟谨礼凝视着她,唇角动了动:“我知道。”
知道她要划清界限,知道她在刺他让他知难而退,
那又怎么样?
“你知道?”叶明眸光晃动,轻笑了声,眼神陡然变得清幽,愤恨。
这几天所有的焦灼,酸楚,自我挣扎都杂揉到了一块儿,捏成了团,像终于找到了力气,能狠狠把这一团糟的负面情绪扔向这不痛不痒的始作俑者。
“孟谨礼,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会自以为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你预想当中的进行。”
“你这一次新鲜期又能维持多久?你让我乖一点,我听了,你说不要后悔,我听了,你说再也不见,我也听了,现在你又和我说,说你是认真的?”叶明宜红唇勾着讽刺的弧度,缓慢地反问,“我该听吗?”
“我…”
孟谨礼拧着眉心,刚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人抬手打断了。
“你所有的决定,我都尊重了,也按照它进行,那个出尔反尔的只有你。”
“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不起我的出身,看不上我的职业,不懂我的梦想,这些…”叶明宜搭落了眼睫,轻轻耸肩,“都没有关系。”
“我只请你,不要勉强自己,我根本不需要谁弯腰低头来迎合我,勉为其难接受我,我们,在医院那晚结束,挺好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屋内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比起从前的嘶声揭底,眼含泪光,这一次,叶明宜要冷静很多,也许是因为这些话在她脑子里滚过太多次了,煎熬焦灼得太久了,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她都想把这些话说出口。
一年前的医院,他们道过别了,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挺直了腰背站立着,身前的暖宝宝早就失去了功效,捏成拳垂落在身旁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还是在祈求,
祈求着被他放过。
这一次,她面对面,话说得很清楚了吧?
她瞥了一眼从缝隙中溜进的阳光,又嘲弄地看着始终站在阴影里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