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气尚凉,要再放上几
天,这尸体不得发烂发臭?
可心里到底不敢再劝。吴嬷嬷都劝不动,他们这些侍从更劝不动。
“如何?”谢枢熬得眼底乌青,眼里俱是血丝,胡子拉碴,丝毫没有了往日尚书大人的意气风发模样。
“太医说姑娘是忧思过度才离世的,属下里里外外排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照你的意思,瑶儿是病死的?”谢枢冷哼一声。
常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属下不敢妄下断语”。
“那就继续查!我就不信凶手手段如此严密,不留一丝破绽!”谢枢一脚踹下去,怒气冲冲喊。
“是,属下定尽心尽责,早日找到杀害姑娘的凶手!”常山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退下。
“如何?”常信和吴嬷嬷都守在外面,见人出来忙迎上去。
常山摇摇头,眉头紧锁,“大人还是不相信姑娘是忧思过度而死,叫属下加大力度排查。嬷嬷,大人一向听您的话,您去劝劝大人吧,连罢几日朝会也就罢了,如今又不眠不休守在姑娘身边,属下真怕大人身子出事”。
吴嬷嬷叹一口气,点头应下了。
门又从外面被人打开,谢枢烦不胜烦,大吼一声,“滚出去!”
“大人,是老奴”。
“嬷嬷,你来做什么?”听到是她,谢枢声音有几分和缓。
“老奴有几句话想对大人说,是关于李姑娘的,不知大人是否要听?”
听到关于李妙善,谢枢眸光微动抬头道,“嬷嬷快进来!”
旋即从床上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吴嬷嬷朝他行了个礼,被谢枢阻止了,“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自然是士衡半个长辈,不必如此多礼”。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直言不讳了”。
“大人,姑娘自来到京郊别院便整日郁郁寡欢,前些日子不知在哪里听到关于谢家的一些传言,竟呕了血。从那时候开始,身子就一日日变差,前几天甚至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这些你为何不派人告诉我?”谢枢听得心口一阵阵绞痛。
她从小娇生惯养,生病的时候得多疼。
“大人忙于公务,奴才们怎好打扰?老奴想着大人定是太忙了才没空来别院,派人去传话也不过徒增大人烦恼,便自作主张瞒了下去。大人不会要治老奴的罪吧?”
吴嬷嬷说完看了一眼谢枢,眼里俱是坦荡。
谢枢心里是生气的,可看着这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人,斥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叹一口气,“嬷嬷逾矩了”。
“老奴自知有错,可还是要提醒大人几句”。
“姑娘临死前老奴就守在旁边,她对大人是满眼的恨意,只说恨她一生不能手刃了仇人,愧对姑母”。
“所以大人,姑娘不仅不喜欢您还恨不得杀了您,大人还要继续沉湎下去吗?”
“原来如此”,谢枢听完脚步踉跄,差点磕到旁边的桌角,喃喃自语,“原来她一直恨我,原来如此”。
“嬷嬷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静一会儿”。
“老奴告退”。吴嬷嬷见好就收,低头退下关上了殿门。
谢枢重新走回去把人抱在怀里,声音哽咽,“瑶儿,你怎如此狠心丢下我一个人?你就这般恨我?你就这般在意谢家人?”
“你可知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难道不应该心疼心疼我吗?”
谢枢抚摸着她惨白冰冷的脸,一遍又一遍质问着。
怀中女子双目紧闭,毫无生机。
旋即他又自嘲一笑,气息陡然急切,眼神狠厉,恨不得把人揉碎在怀里,
“无碍,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咱们是夫妻,合该生同衾死同穴。你放心,今日我就把你迎娶进门,这样你就是我谢枢的女人了,这辈子,下辈子都是,你别想离开我!”
“当初,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我要你偿还,不过分吧?”
“很快,你就是风光无限的诰命夫人了。即便是死,墓碑上刻的也是谢家妇,而非李家女,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笑得有些癫狂。
京城发生了一件怪事。消失了几天的尚书令大人突然提出要迎娶李家女之事。
这也就罢了,偏偏李家女已经死了好几天,谢大人这明摆着要办冥婚。
一时间京城议论纷纷,直呼谢大人走火入魔,怕是脑子不清醒。
紫宸殿内。
崇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谢枢满身憔悴,一双眼睛却掩盖不住狂热。
忍不住问道,“谢卿,你当真要如此做?并非朕不同意,而是让你三思而后行,毕竟这丢的可是你谢家的脸”。
“谢家只有臣一人,怕甚丢脸?至于外人所言臣更不在意。陛下也知道臣心系李家女已久,此生除了她不会再有旁的女子。看在臣一番情意上,成全臣与瑶儿的婚事吧”。
谢枢言辞恳切,重重磕了个头。
“谢卿免礼。”
“既然谢卿执意如此,朕也不好阻止什么”。崇文帝叹一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谢枢是他的左膀右臂,坐稳这位子可是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在。
不能寒了近臣的心。
“谢陛下”。
……
“嗳,你听说了吗?谢大人执意要办冥婚,你说这事儿吓不吓人?”
“冥婚?跟谁?”
“还能是谁,就是死了爹娘的李氏女,后来被寄养在谢家那个”。
“原来如此,怕不是那时候就勾搭上谢大人了,啧啧”。
“说来李氏也是命苦,死了都不能安生,还得配什么冥婚。要我说啊,这谢大人把谢家上下都杀了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说不定是他逼得李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