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自然是愧疚的。
闻溪朝那说书先生看去,是一个白胡子老头,面上挂着着浅浅笑意,看上去,倒是一副知晓万千事,又能将万千事叙说出口的。
她忽而想起与魏循的初遇。
明明一身如谪仙般的白衣,却残忍的可怕,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伸到她面前,神色凶狠又暴躁。
“哭什么哭,我也没有家。”
这样的话明明很可怜,可从他口中说出却莫名的有力量温度,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好像就没有再因无家可归而哭。
而如今,他们再也不是江南无家可归的少年少女,而是位高权重的亲王与将军府嫡女。
“诶诶诶,这次送的足有十五辆马车,比平日多了十辆呢。”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不知是些什么宝贝。”
“此次,永亲王算是为陛下办了件好事,自然得多赏。”手上拿着两颗青菜的大婶道。
“什么好事?我怎么没听说?”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去,人不少,可声音并不嘈杂,而是低低的,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一般。
“陛下上个月不是让永亲王寻找一块玉嘛,这不,在今早寻到了。”
闻言,闻溪心头一震,那块玉,魏循找到了?怎么可能?
还是她想错了?陛下要找的根本不是阿爹那块?可这样的玉,汴京真的会有两块吗?既是有,为何整整一个月魏循都寻不到,偏偏等她登门之后,才寻到。
闻溪面色沉沉,她嗅到了一股阴谋诡异的气味。
“还真有这样的玉啊?”不少人震惊。
“自然……”
“快别说了,活阎王来了!”不知谁小声道了句。
讨论声戛然而止,纷纷看向一处。
只见,最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西街口,冷风吹起马车帘子,若隐若现的,不见里面之人的真正面容,只觉着,这风好像更冷了些。
“要不要入本王府中看个够?”
冷厉声音令众百姓身体猛然一颤,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渐渐的,上空浮起一抹血腥之味。
众人下意识回头,面色煞白。
只见,刚才那说书先生人头彻底分离,鲜血侵染白雪,艳丽非常。
一只修长的手指掀开马车帘子,打量面前之人与那被鲜血染红的雪地,轻轻眯了眯眼,似是感叹又似是轻笑:“这般好看的血,
用来作画当是极美的。”
“……”
如地狱索命鬼魂的声音荡漾在耳畔,百姓终于从惊恐中回神。
“杀人了!快跑!”
不过一瞬,刚还人满为患的西街口,只剩下闻溪和身后的白音白芷。
闻溪都没反应过来,来回看了看,有一瞬间都怀疑刚刚一切是她的幻觉。
“二小姐。”白芷扯了扯她衣裙,瞧着前方的魏循,她竟然有些怕,“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闻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她心头疑惑未解,想要问问魏循。
可不等她开口,魏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闻溪,本王时间宝贵,劝你不要在本王面前晃。”
“?”
闻溪好面容瞬间破碎。
“这条路是你的吗?”
她凭什么不能出现在这啊?
“对。”魏循点头。
“?”闻溪皱眉。
“整个古楼大街都是本王的,你不知道?”
第8章
“那就不要魏循了,彻底换……
“你说什么?”闻溪讶异:“你的?”
古楼大街是汴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好的成衣铺,金器,酒楼,青楼,古董,赌坊都聚集在这一条街,随便一家店铺,每日进的银子最低都是十万两。
而一整条街,虽铺铺有掌柜,却并非东家,背后真正掌管者又都只是一人,南越权利至高者。
是以,这条街还有另一个名字,帝司街。
这也是为何南越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百年之久,亦是因此,他国多方联合想要吞掉南越这块大饼。
“是啊。”魏循语声慵懒,眼尾微挑着:“一整条,都归于本王。”
闻溪忽然想起,半年前她好像听旁人说过这事,只是当时并未放在心头。
此时,心下却是止不住的震惊,陛下竟然将这条街交给了魏循?她知道陛下信任魏循,却也不知竟是信任到这种地步,这相当于是把整个国库交到他手中。
而魏循敢言整条街是他的,那不敬狂傲的语气,既是敢出口,就不怕陛下责罚或猜忌,又或许底气够足,他不怕,更是知陛下不会。
这样的人,保一个镇国将军府会艰难吗?他若与阿爹同在,城墙之上,谁敢放箭啊。
“魏循。”闻溪抬脚上前,心跳砰砰,不知是因震惊,还是心中想法,“那块玉你真的找到了?”
魏循颔首。
“何处找到的?”闻溪是疑惑的,实在是这消息太快了,明明昨夜……
魏循道:“永亲王府。”
闻溪皱眉:“你骗人。”
若永亲王府有,他怎么会寻了一个月也还寻不到?这岂不是没苦硬吃。
“嗯。”魏循手指慢条斯理拂去长袖并不存在的灰尘,嗓音清傲:“骗你的。”
“……”
“是不在永亲王府,玉却真的是寻到了。”
闻溪对上魏循的视线,淡薄又疏离,他说寻到了,是真的寻到了,而她也从他的神情里知道,魏循大概是不会帮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筹码失去价值,便换另一个,闻溪道:“魏循,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昨夜我跟你说之事,你若帮我,我会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