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淮阳王的问话,陈乡本就不大的胆子更是被吓破了,“启禀王爷,草民不知。”
“那男子是因中毒而亡,但古怪的是,全身的脏器多处淤血,能够造成如此伤痕的毒药草民闻所未闻。”
谢缨听完沉思,手指下意识地弯曲扣着桌面,“全身脏器多处淤血么?”
薛山:“既然王爷如此不放心,要不给贺兄弟送去,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端倪?”
谢缨听完都沉默了一刻,“如今是盛夏,你是指将尸身运回南蛮?”
这会儿,轮到薛山沉默了,他承认自己刚才的话是有点不经过大脑了。可归根结底,是他不能理解王爷为何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谢缨能猜到幕后黑手是皇后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谢秋棠的辨认下,认出了这个刺客‘服毒自尽’的毒正是她当初杀害姜修明的哪一种,但那种毒药可不会造成这种伤痕。
而与姜修明不同,在这具身体亡故之前,还多了姜夕对他动手。
谢缨垂眸沉思,一言不发。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异样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等待谢缨的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谢缨才从自己的沉思中抽身出来,留下一句:“将刺客的验尸情况如实记录,派人送去给贺兄一看,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
酷暑将至,按照往年的惯例,炀帝有意东巡,行至鹤泽的时候正好可以顺势在避暑山庄住下,等再回来之时,京中的夏季已经过去了。大臣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对皇帝出巡之后,谁人来暂代朝务一事有些许纠纷。
以往都是大皇子揽下这桩差事,而如今大皇子已经故亡,几位王爷也在外,莫非是要让二皇子暂代?亦或者……回忆起之前大公主出格的地位,大臣心里已经做好了,若是炀帝把这桩差事指给了大公主,他们该如何死谏了。
炀帝似乎想补偿这个女儿,询问她是否要随他出巡。
姜若皮笑肉不笑,“儿臣还是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晃荡,惹得她不快了。”
炀帝摸了摸长须,装作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事实上,他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皇后不也没有得逞吗?甚至连姜若本人都没见到,而是撞上了姜夕。
但似乎这个女儿对她六妹妹疼爱得很,还是生气了。
对于自己的子嗣,尤其是一个对自己的皇位没有威胁的子嗣,炀帝自认为没有隔夜的仇,这件事的确是让她心里委屈了。
因此炀帝大方了一回:“本次监国的人选朕意属于怀英,只是他年轻,资历尚且,还需你这个长姐多多照看。”
炀帝一笑:“朕也同他说过了,此次监国是他历练的机会,在大事上还需多听取你的意见。”
炀帝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他知晓这个女儿野心大得很,因此此次给了她沾染权利的机会,但需姜怀英作为幌子堵住那些年老学究的嘴,实际上以姜若为尊。
姜若故作激动,连忙谢恩。
可心里却冷笑一声,这权利当真是给自己的么?不过是由自己替未来的太子保管罢了,而日后,自己则会成为太子通往那个位置的第一块磨刀石。
待到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皇帝的出巡的队伍就浩浩汤汤出发了,除了炀帝本人以外,还有皇后,淑妃,以及三两个得宠的皇子皇女。
出巡的那天,姜若就站在城门口目送炀帝出行,心里止不住地冷笑,希望父皇回来的时候,还是如此地春风得意。
……
盛历七十四年,夏。
距离皇帝出巡的一个月后,姜怀英监国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西地忽有大疫,尸横遍野,无数奏折如同雪花一样朝着京城飘来。
姜怀英立马慌了神,与姜若商量此事:“此事事关重大,我立马给父皇修书一封,请他回来主持大局。”
姜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先不说此次正是他立功的好机会,若是能顺利解决此事,日后朝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日后参加夺嫡之争也是一大利器。再说……姜怀英竟然软弱至此,什么举措都不尝试,只是看见了一丁点的苗头,就要马上写信叫爹回来处理?
他没有一点主见吗?
姜若捏了捏眉心,再怎么说姜怀英现在也是监国的皇子,自然不好指着他的鼻头骂,只是能安抚下来:“瘟疫横行,西地百姓缺少衣食和药物,可以先派去医官,粮草后行,不至于滋生成群流民,造成动乱,”
姜怀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同样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你可知此次瘟疫遍布多少座城池,我们两个的银两无疑是杯水车薪,想要解决此事,必定要动用国库,除了父皇……”
姜若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头,“淮阳王的珍珑阁日入斗金,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姜怀英的眉毛皱的紧紧的,“淮阳王……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吗?”
姜若:……
“罢了,本公主去找他商议此事。”
在姜若看来,这件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毕竟将军府忠君爱国,别说现在资产富庶,就算是真的没钱,想必也愿意变卖家产来援助这场天灾。
可万万没想到,谢缨拒绝了。
甚至直接让人送客。
向来都是送别人出门的姜若坐不住了,沉声,“谢缨,你应当知道圣上忌惮于你,不会给你太多表现的机会,自从当年谢老将军连连战败,将军府的威望大不如前,若你想恢复将军府往日的荣光,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这可是本公主冒着大不韪给你争取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