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姜夕的目光凝滞在人群里头。她怎么觉得,领头的那个舞姬……很像当日在冷宫想要投井的那个呢?
姜夕一如既往不太记人,只是那人给她的印象太深,虽然每个舞姬皆着面纱,但那股子的柳若扶风却又不失韧劲的感觉,真的很像。
“又在发呆了。”
姜若得了一小会儿的空闲,见姜夕双眼凝视前方出了神,便打趣到。
她借着伸手过来拿酒的空闲,藏在宽大袖袍后俏皮地朝姜夕眨眼。
只是姜夕不为所动,视线被遮挡了也没有任何表示。
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姜若撇了撇嘴,拎起酒壶的时候才发现空了,随即用眼神示意喜莲,不多时,就有宫人奉来新酒。
略显混浊的酒水被倾泻于碧玉般的酒盏中,沿着杯壁晃荡一圈,霎是好看。
姜若正要一饮而尽,忽而,在凑近鼻尖之时发觉了不对劲。
她饮酒的动作一顿,反而将其递到了姜夕面前,笑意盈盈,“六妹妹,要尝点小酒吗?”
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不知道姜若好端端在打什么主意,她只是如同往常那般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喝。”
“听到了吗?六妹妹不喜酒水,换其它的来。”
姜若将酒杯丢回给了宫人。
宫人的面容被烛火照得晦暗不明,低声应了一句:“诺。”
随后,就换上了一壶茶。
姜若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直到茶水彻底凉透也没有入口。
而之后,姜夕眼尖地注意到,姜若再也没有入口任何东西。
许久之后,夜深了,煬帝道了一句:“朕乏了。”离场之后,其余人才逐渐散去。
姜若和姜夕坐上了轿子,等到进了湘水宫的门两人才下轿。
姜若挥退了所有侍女,牵着姜夕的手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姜夕没有什么反抗,只是偶尔抬眼看路,认出来这是通往宜贵妃寝宫的方向。
凉风拂过,将绿荫吹得沙沙作响,如丝竹贯耳。
姜若脸上因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也降下了温度,她用略带些沙哑的声线同姜夕温声说话。
“阿姊好像逃过了一劫。”
“大哥……好像还没有放过我。”
第18章 第18章姜若要出门看看
翌日,朝堂上就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关于前些日子的滇南区域流出私盐一事终于有了决策,煬帝一边让大理寺的人对兜售商人拷打逼问,一面派遣监察史出巡,但即便如此,朝臣们也依旧有所顾虑。
上前进言:“此次私盐案不比往常……需更慎重对待。”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想到了那白花花的盐粒,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雪白,味道鲜美纯正的盐粒,当然,御膳房自然是有的。但那可是帝王特供,用九族做担保的!
而滇南的私盐之所以让他们感到了恐惧,是因为其价格之低廉、品质之上乘,最要命的是,居然人人都能够轻易买到!朝臣无需细想,就知道这批私盐一旦大范围流出,会给大盛的官盐税收造成何等的冲击。
煬帝抬手,制止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罚也罚了,查也查了,尔等接下来……又有何高见?”
一时之间,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对策。
煬帝却是微
微一笑,“昨日,朕的大公主倒是献了一计,朕以为妙哉。”
这时,底下的官员识趣地接话:“愿洗耳恭听。”
“舆论战。”
用舆论,污蔑那滇南盐,自然可以保证官盐的地位。
*
下朝之后,姜修明被煬帝身边的内侍叫住:“大皇子,圣上御书房有请。”
姜修明心里一跳,不会是昨夜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吧?但面上不显,应了一声跟着内侍离开。
怕什么来什么,姜修明一踏入御书房,一个杯盏就砸在了面前,飞溅的碎片甚至划过了姜修明的脸侧,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煬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跪下。”
“是。”姜修明直接跪到在碎片之上。
眼见姜修明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煬帝心里的怒火熄了不少,可此事决计不会让他轻易混过去。
“你觉得,朕要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此话一出,姜修明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父皇给自己的机会,连忙道:“皇儿也不想手足相残,只是皇妹她近日和将军府……走得太近了。”
姜修明将那日姜若在珍珑阁为将军府的人出头一事全盘托出,末了,顿了顿,“皇妹自幼冰雪聪明,皇儿本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可偏偏,将军府送来的贺礼是一副丹青。”
“一副如此逼真肖似的画像,定是日日夜夜与皇妹接触,再不济,也得相处好些时辰才作得。”姜修明从来不后悔自己所为,“儿臣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煬帝:“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后悔对若儿下手。”
“是。”姜修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下一秒,一个杯子精准地砸到了他弯曲的脊背上,“手足相残,姜修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朕才是她的父,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大哥的。”
姜修明浑身颤抖,他没想到这次父皇居然要保下姜若。
明明上次……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煬帝才缓缓发声,“你做那些小动作,若是成了,人已死,既成定局,那么旁人也奈何不了你,偏偏你失手了,非但如此,还被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