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孙少州是被人蒙骗了,还是有意为之,她不可能带他去见姜若。
“你该出宫了。”姜夕说。
孙少州咬牙:“如果我不走呢?”
姜夕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珠子看着他,似乎在说,那就别怪她叫人将他赶出去了。
僵持片刻,还是孙少州率先认了输,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一路上,孙少州异常顺利地出了宫。
不,也还是有一些不顺利的地方,例如一直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宛如游魂一样的小宫女。
孙少州进入了客栈,猛地回头一瞧,居然发现姜夕也动起来,俨然一副要继续跟着的模样,一路上的怨气终于忍不住破了功。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监视你,”姜夕的声音慢吞吞的,“免得多生事端。”
孙少州忍无可忍,决定今夜写话本的时候就加入一个阿谀奉承干尽了小人行径的恶毒宫女角色,再给她定一个被百般磋磨地结局。
如此一想,孙少州的脸色才好多了,“顺便你,但湘水宫的人,在下记住了。”
姜夕忽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孙少州的心里被写死了一百遍,她记下孙少州的门房号,准备下楼开一间房,就在孙少州的隔壁。
自己刚才跟着孙少州出宫,竟然也无一人阻拦,按道理在戒备森严的宫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但如今,孙少州却成为了哪一个特殊的变故。再加上孙少州自称接到了姜若的邀约,重重疑点之下,姜夕不得不生出了防备。
是有人故意陷害姜若?
是因为明日的殿试吗?
姜夕知道姜若对明日的殿试十分看重,若是多个日月的谋划都毁在了今日的变故,姜若一定会很伤心吧。
当发现孙少州的那一刻,姜夕就做出了决定,在科举结束之前,自己恐怕都不宜出现在湘水宫了。
只有自己这个唯一和孙少州有过交集的人离开湘水宫,才能保住姜若一身的清白,否者,若是背后的黑手给姜若安上一个徇私舞弊的名头,那可是百口莫辩了。
姜若走到掌柜身前,询问了房钱,可当她提出要孙少州隔壁的房间的时候,却被掌柜的拒绝了。
“姑娘,那位公主与我们东家大有渊源,并且还是附近赶考的考生,因此不止他左右两间房,就连上下两间,都早早被清空,不再做买卖,姑娘再选一间屋子吧。”
“同一层,楼梯口那间。”姜夕退而求其次,如果再楼梯口,那就能够观察到最近孙少州到底见过何人,一个能随意给出皇宫同行令牌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这要求倒不难,掌柜同意了。
可姜夕准备去掏银两的时候,手忽然停顿在了半空中。
——活了十六年,她身上都是没有银子的。
姜夕默默地拔下了发髻尾端的簪花,上头垂坠着三颗玉米粒大小的红玛瑙,“可不可以抵扣……”
“姑娘,”掌柜的似乎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了,“要换银两需要去当铺,而我这里是客栈。”
“再者……”掌柜的拿起那一小段簪子看了看,意味深长,“姑娘这东西,怕是来路不对。”
也别怪他以貌取人,这位姑娘一身已经微微褪色的衣裙看起来着实不像能买得起这种品质首饰的人家,只怕不是赃物,来自己这里销赃吧。
姜夕伸手想要拿回簪子,但掌柜却把手往里头一缩,“但万事皆可以商量,若姑娘可接受这个价钱,在下也可以救急。”
“不用。”姜夕几乎是用力拔出了自己的簪子。
这个店家不是实诚人,和他继续打交道会很麻烦。姜夕放弃了住店的打算,只怕自己就算去到其它的客栈,也大概会是这个结果。
姜
夕站在街上,身无分文,恰逢又到了午饭的点,肚子已经开始闹腾了。
自从搬到了湘水宫,自己很久没有挨饿了。
姜夕不过思考了三秒,就决定了往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便姜夕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好在,在姜夕接近那片宅子的时候,声音消失了。
‘她怎么进去了。’
‘呸,那老狐狸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身后跟着的几个青壮男子只能不甘心地再看了一眼宅子,想到那小姑娘满头价值不菲的珠宝,也只能作罢。
谁让眼前的朱红大门,写着偌大的‘将军府’三字呢?
……
谢缨从校场上回来,远远就看见饭桌摆满了饭菜,而往日里对他避而不见的长辈小辈们都好似忽然活了过来,凑成了一桌。
谢缨直觉有古怪,莫非是姑奶他们有事相求?
谢缨从副手手上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一边笑着入门,“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各位竟然都来齐活了……”
谢缨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他有些想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白日见鬼了。
否则他怎么会看见姜夕出现在了他的屋子里头?
总不该是他白日里就做起了梦。
第71章 第71章谢缨的进门只是让众人看……
谢缨的进门只是让众人看了一眼,然后饭桌上又各自热闹起来。
“六公主大驾光临,来得匆忙,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六公主不要嫌弃。”
“不嫌弃。”姜夕仿佛来过了很多次一样,埋头吃喝。谢家的长辈们看着她,眼底满是宠爱。
谢缨拉开凳子,闹出了不小的声响,引来长辈们的瞪眼,不过不知道是念及还有外人在这里,还是因为上次禁军的事和谢缨怄着气,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