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裘鹰一把抓住了姜若,冷声警告:“若是大公主一开始就听话,贵妃娘娘也不至于遭到这种劫难。”
“好大的胆子!”姜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父皇为何要抓我!”
“公主殿下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卫裘鹰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她,“与你有关的两位皇子都死了,将心比心,公主莫非不会生疑?”
姜若咬牙,奋力甩开卫裘鹰的手,“拿开你的脏手,本公主会自己走!”
“最好不过。”
卫裘鹰放下了手,可放下的那只手随即自然地落到了腰间的配刀上,显然,如果姜若再有意料之外的动作,下一刻迎接她的东西就不填美妙了。
被明晃晃地威胁,姜若的脸色也难堪得很,她努力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转而对姜夕道:“小夕儿,你替阿姐好好照顾母妃,阿姐去去就回。”
姜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忽然,卫裘鹰抬眼,正巧与姜夕四目相触。
二人皆是一派无动于衷之色,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可是……卫裘鹰深深地凝视着姜夕,他在这个傻公主身上感觉到了被压抑的平静。
*
当宜贵妃醒来之时,已经离姜若被带走有一刻钟了,她没有心思管跟在身边的姜夕,也没有梳妆打扮,而是十分冷静地去找皇帝要一个说法。
不出意外,宜贵妃被拦在了御书房前。
御书房前侍奉的小太监平时与宜贵妃交好,可此时却垂着脑袋,刻意避开宜贵妃的视线,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宜贵妃心里一震,陛下这回是动了真格。
最终,宜贵妃无功而返。
她呆滞地坐在姜若的房间里,任由烛台燃尽,自己独自在黑夜中落泪,她想不通,为何陛下和若儿会走到这一步?
忽而,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宜贵妃没有抬头,但她知道那是谁。
宫女在外头候着,不会让不相干的人闯进来,而整个湘水宫,能如此来去自如的也唯有姜夕一人。
姜夕重新点亮了烛台,“明天我去找阿姐,娘娘有什么要带给她的吗?”
难得的,姜夕讲了很长一段话。
宜贵妃从恍惚中回神,姜夕就站在她的眼前,给她递来了帕子,“别哭,阿姐会心疼的。”
仅仅是一句,宜贵妃可以压制的泪水猛地决堤,姜夕刚要为她拭去泪,却被一把抓住,“皇上……”
一开口,宜贵妃的声音就嘶哑得不像话,“皇上答应见你了?”
“没有。”姜夕换了一只手拿帕子,在她的下巴底下接住泪水,“但他会答应的。”
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还是一个一直被忽视的女儿。
皇帝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如今正是父爱泛滥的时候,想必对自己这个不常见的女儿,也能够起几分动容。
姜夕清楚地自己自己在皇帝心里没有什么份量,但如今,她要主动走到皇帝的眼前,用光自己在炀帝心里所有的份量,来为姜若做一些事。
这是她第一次去求皇帝,也是此生唯一一次机会。
……
姜夕的来访,倒是让太监惊讶。
平日里这个公主默默无闻,不是跟在宜贵妃后头,就是
跟在大公主身后,一点也不起眼。
太监很快就犯了难,陛下只说不见湘水宫的人,但严格来说……姜夕不算是湘水宫的人。
她并没有被包养于宜贵妃膝下,仅仅是借住在哪儿,就连月银也是发到她身边的嬷嬷的手上而非入了湘水宫。
最终,太监还是叹了一口气,“奴才为六公主试一回吧。”
姜夕:“谢谢。”
太监没能想到能得到一句谢,心里泛起了些波澜,但面上不显,而很快,太监从屋子内出来,同时对姜夕恭敬道:“六公主,陛下有请。”
姜夕如愿见到了皇帝。
没有行礼,也没有客套,姜夕开门见山,“我想见皇姐。”
炀帝如今的神色依旧疲倦,精气神就像被抽走了一半,如今听到姜夕大言不惭的话,竟然被气笑了,“你别以为朕不会罚你!”
“想见皇姐。”
皇帝闭上了嘴,然后死死盯着姜夕,似乎在审视,“若朕不让你见呢?你要如何?”
姜夕与他对视,分毫不让,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许久,皇帝闭上了眼,眼中沁出了泪水以缓解干涩,“朕就破例一次,但你要知道,若让朕查出了什么,朕不会手软。”
姜夕不知道这句话是跟自己说,还是让自己转达给宜贵妃,但没有关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得了恩准,姜夕去牢狱的路上畅通无阻,当然,仅限她一人。
因此,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宜贵妃准备的大包小包带进来,狱卒抽了抽嘴角,虽然他们不会对被关入此地的公主皇子干什么,但也不会特别优待,可如今六公主是怎么回事?准备将大牢重新装修一遍吗?
姜夕拖着麻袋蹲在姜若身边,拿出了衣服,首饰,耐放的食物,新鲜的瓜果,安眠的熏香,软和的被褥,可以拼接的小凳子……
就连姜若本人都看不下去了,摁住了像在掏百宝袋的姜夕,“够了够了,替我向母妃问好,阿姐在这里没有受苦,太医每日还会上门诊治。”
姜夕终于停下了动作,她低头看着地里,“是你杀了二哥吗?”
姜若看了一眼狱卒,“没有。”
狱卒朝着姜若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听见走动的声音,确认声音越来越小,姜夕问出了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