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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字字珠玑(86)

作者:水色赤道 阅读记录

白泷景看一眼地上的使者,试探道:“眼下夜色已深,校尉不如留下,将这人关入玄州大牢,免得带他过来又带回去,实在难看。”

李意卿点了头,说:“也好,向外便说是我下的令,好叫张家知道如今的谷东禁卫军是谁在管,免得日后再派人来生事。”

语罢,侍卫便上前来将使者拖出院子。

叶帘堂见虎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便向他招了招手,道:“校尉快来,给您瞧样好东西。”

几人进了屋子,叶帘堂指着新绘的谷东地图给他看,说:“如今你做了校尉,有没有好好瞧过谷东的地形?”

虎强捏着手,有些拘谨地点头,“从前我跟在常将军身边,虽然没有什么调兵实权,但见过各地禁卫军的布防,都是依着地形布置的。”

说着,他伸手在图上指了指,“谷东北高南低,是个宜攻不宜守的地形。从前常将军领着的平北军,都是清一色的长枪骑兵,威风得很,可惜自先帝驾崩后,陛下便不允大营随意出兵了,到了眼下蒋家坐镇,北边筑起高墙,算是兵卒大换水,如今成了以守为主。”

叶帘堂对此事很感兴趣,问道:“你既提到了常家,能否与我多说一些?”

虎强心中的紧张消解了不少,此时坐在椅子上憨厚地笑了笑,说:“大人想听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叶帘堂垂眸看着地图,“总听人说常将军当年坐守平北军是如何以一把长枪照破山河,校尉能否与我讲讲,在您眼里,常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眼里,他是个……”虎强抓耳挠腮地想了一番,说:“我觉得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是老天赐给龙骨关的机会。”

叶帘堂伏在桌案上,两眼放光地问:“校尉何出此言?”

虎强抿着嘴笑,“我记得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跟着将军上战场。那年突逢雪灾,我们和北蛮军都是饥寒交迫,在城外拼死拼活地杀了三天。”

“那时我第一次出战,年轻气盛,脑子里只想着要立军功,一个人领着小队就孤军深入到了北蛮冻土崖深处,那时候我们的后路全都被北蛮人切断了,整队人都被逼困在悬崖边上,那时我只觉得自己死定了。”他深深吸着气,“您不知道,北蛮人的马是在雪山下配的种,比我们的战马的蹄子更硬,绒毛更厚,更耐冻,我们当然拼不过,只能下了马,跟着他们又藏又躲,硬是周旋了一个晚上。”

说着,虎强叹了口气,“第二日我手脚都冻得硬邦邦,本想着要不就此跳崖吧,横竖也就挨一下,比在崖顶上受冻强太多,没成想北蛮的军忽然就退了!”

“是常将军?”叶帘堂猜。

“正是!”虎强一拍手,道:“北蛮人为了捉我,将夜里偷偷将主力调换上了崖。将军迎战时听着马蹄声不对,北蛮主力军的马蹄声会更轻,便知道是调换了军队,连夜摸黑上了冻土崖,绕后搅乱了北蛮的阵型,带着我片刻突围,回了大营。”

叶帘堂连连点头,“常将军洞察力实在是可怕,竟能借着马蹄声判断敌方军情!”

虎强附和道:“是啊!可惜自那之后先帝驾崩,陛下改攻为守,常家满门被……我便没再上过战场了。这一晃,竟然已经十年过去了……”

叶帘堂同虎强聊得亲热,一抬眼却看见正与白泷景商议事情的李意卿丢来一个不太开心的眼神。

她鲜少见太子对她露出这副神情,一时间不由得呆愣了片刻。但李意卿却连下巴都没转一下,只是将目光收了回去,好像方才的不悦只是一场错觉。

叶帘堂急忙回想自己先前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想着想着,怕是虎强方才所说的常家之事涉及明昭帝,话题敏感,恐怕是他方才听见了,所以不大高兴。

如此想着,她便又往虎强跟前凑了凑,说话声音小了许多,以防再次被太子听去。

谁料刚走了两步,袖角忽然被人拽住。叶帘堂回过头,见李意卿站在一边,温和道:“夜色浓重,校尉明日还有军务要事,不如早些歇息。”

虎强这才一拍脑门,“是了是了,与叶大人相谈甚欢,竟然忘了时辰!”

叶帘堂这才恋恋不舍地被李意卿拉出屋子。夜风微凉,李意卿忽然问:“你很喜欢常将军?”话虽简短,但她怎么听都不大对劲。

这下惨了,方才她和虎强谈得兴起,一时间竟忘了太子还在旁边站着。他不会因着这点口误而舍弃他俩这半年以来的同窗情谊,去向陛下告状吧!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不会不会,太子不是这样的人,但眼下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大开心啊……

于是叶帘堂小心翼翼道:“还好,只是虎校尉说得十分生动有趣,我便多问了几句。”

李意卿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瞧着她眸中情绪变幻莫测,稍稍抿紧了嘴,语气还是一派平静,又问:“你很喜欢虎校尉?”

“啊……嗯。”叶帘堂回道:“校尉人不错,讲话也有趣。”

“你……”李意卿盯了她几秒,随即收回目光,低声嘟囔,“原来你喜欢将军校尉这样的吗……”

叶帘堂没听清,问:“什么?”

“没

什么。“李意卿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便松开她的袖袍,叹了口气,说:“侍读早点歇息。”

叶帘堂呆呆“嗯”了一声,脑子有些发懵。

太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眼稍显低落,看着有些委屈。难道自己今日同虎强提到常将军的事,真让他这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