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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字字珠玑(260)

作者:水色赤道 阅读记录

“中计了!”张世景从地上爬起身来,呸掉口中沙土,怒道:“叶贼狡诈!”

南府军继续往前,手中刀光闪烁。

军旗遮盖住早月,叶帘堂驾马立在严阵以待的南府军前,战马从铁罩中喷洒出热气,重重铁甲在夜幕中聚成一片钢铁之森。

叶帘堂将缰绳握紧了,沉声道:“给副将报仇。”

刹那间,战鼓声隆隆砸响,新入战场的南府军势如破竹,像是从山道上倾泻而下的洪水,潮卷而来。

血肉厮杀模糊了战线,骑兵与步兵混在一起,战马嘶鸣仰倒,丛伏回撤砍翻正规军,还要注意身边的流窜的火枪,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炸掉脑袋。她才避开一处土坑,朝着后头喊:“王秦岳,你怎么回事,就不能瞄准点吗!”

王秦岳在山道斜坡上端着火枪,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他紧紧盯着混作一团的正规军与南府军,嘴里小口小口地吐着气。

正规军显然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有步兵猫着腰从林子里摸了上来,还没走近,便被钢针戳破了脑袋,直直倒地。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跟随着的同伴还没反应过来,忽觉小腿一阵钻心的痛,他猛地垂头,见一把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刺进他的皮肉,没来得及哀嚎便被人一把扭了脖子。

王秦岳回首,见峡风从暗中慢慢显出身形,将手上的血甩掉,侧头问:“这样?”

她是在说战前王秦岳要她帮忙看住后背的事情。

见此,王秦岳终于将心放下,“就是这样。”他回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斜坡下的战况,再不用去担心腹背受敌。

十月凛风穿过战场,正规军后翼在兔羊的厉呼下缓慢靠拢,重整阵型。他们的头阵马失前蹄,只得暂时收拢长刀,注视着不断朝着他们压迫的南府军。

南府军却并不急着追击,只见他们四面分散的左右两翼迅速返归原位,端平长刀,令刀尖整齐一致地平对准正规军的方向,同前锋后阵一起组成一颗寒光闪闪的山石,此刻正被叶帘堂从山顶缓慢地往下推滚。

兔羊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型,只得紧紧盯着他们的步伐,而伴随而来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

南府军动了。他们的步伐起先很慢,但随着这颗“山石”下滚地越多,战马前后蹄的距离也越来越大。

“撤!”兔羊吼道:“后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南府军已然逼至眼前,直直撞进了正规军的队伍,长刀也随之呼啸落下,刺入战马,划开金甲或是送进皮肉。

正规军中有战马颈脖中刀,尥着蹶子侧仰着倒下,撞翻了身后的马,将其背上的骑兵甩落在地,武器不慎脱手,带起几块黑土。

兔羊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但这样并不会让时间停止,让战争消失。长刀依旧落下,不带有丝毫犹豫。

他躲开两步,随即感到有什么戳上胸甲,他又急忙矮下身去,避开了那呼啸而过的利刃,却划破了面颊,痛楚如他此刻的心跳一般快速。

细血流进兔羊的嘴里,血腥带来的铁锈味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抬手抹掉颊边血,再度夹紧马腹,任冷风灌进他缺了一角的盔甲。

“我一定杀了她。”他轻声说。

下一刻,兔羊冲进了南府军的中心,冲到了叶帘堂的身前。

叶帘堂抬眼边瞧见夹棍直直朝着面门甩来,她急忙拨转马头,却还是晚了半颗。

那夹棍甩中身下战马,将它的铁罩砸出一个坑来。马匹受了惊,浑身颤着甩了甩头,有些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撞去。

眼见要破开南府军的阵型,叶帘堂心中一横,只得将碎玉送进战马颈脖,在马儿嘶鸣着倒下时握紧鞍桥,任灼热的马血喷洒在身上,蹬掉马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来。

什么东西撞到铁盔,嗡鸣声震得她有些头晕目眩,耳朵火辣辣地痛。

软泥一样的胳膊被人猛地架起,一声刀鸣再次震在耳边。白袍银铠露在眼前,叶帘堂这才勉强缓过神来。

李意卿替她拦住了这一棍。

“小心。”他将她护在身后,轻声道:“怎么样?”

“耳朵被撞了一下,没事。”叶帘堂呼出一口气,她手指僵硬,早就快要握不住剑,幸好她一早将碎玉的剑柄同手腕绑到了一处,此刻她又将那束带紧了紧,用右手轻轻蹭过李意卿的手腕,说:“我应付得来。”

兔羊的人头得由叶帘堂来拿,李意卿颔首,让出身来。

时机刚好,兔羊猛地朝她攻来,一双凶狠的眼睛从夹棍末端紧紧盯着她。他力大无比,叶帘堂的碎玉险些要挡不住,震得她麻了半边臂膀。

叶帘堂明白同这人硬碰硬是绝对吃亏,于是趁着片刻的停顿退后两步,装作无力抵抗的模样。兔羊俨然热血上头,立刻追上两步,用短刀戳刺。

短刀戳中胸甲,力道之大却怼得她一个踉跄,随后夹棍猛地甩来,她将将俯身躲过,挥剑时却只划中臂缚,留下一道毫无威胁的划痕。

许是看出她的疲惫,兔羊露出疯狂的笑容,高举的夹棍在月色下泛着阴惨惨的光。它闪电般劈下,叶帘堂慌忙向后闪避,那棍子便只切中她腿边的湿润的黑土。

叶帘堂趁他抽棍的间隙一脚踢在他手上,在他的吼叫声中挺剑刺去,狠狠扎在他的金甲上。左手钝痛,兔羊一脚踹开她,让她跌进身后的杂草丛中。

铁盔在方才的闪避间有些错位,挡住了叶帘堂的部分视线。她瞧不见战况,只得先挣扎着单膝

跪起,汗湿的头发纠缠在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