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飞溅,凝成无数黑色斑点。
北蛮军队的头领还在远处犹疑,大周军队一向狡猾莫测,他总是惧怕这样单调的战术后藏着雄厚的兵力。
叶帘堂心中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一个平北军与北蛮作战几十年来,亲自为她送出的机会。
她顺手揪住眼前北蛮士兵的淡金色小辫,力气不大,却足够痛苦。
那北蛮人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却与同伴挥来的斧子狠狠撞在一起,血肉从破碎的皮肤中破出,拖出好大一条血口,鲜血朝着四面八方喷洒。
叶帘堂松开手,顺手抽出那人送来的铁斧,铁斧千斤,但叶帘堂别无他选,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前一掷,那里正有蓄势待发的北蛮士兵,他才怒吼一声,眼前便飞来那环首铁斧。
这一掷并不准确,在那士兵眼里,那嗡鸣而来的铁斧并没什么威胁,轻轻摇摆的矢杆彰显出眼前之人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他稍稍侧身便能轻易躲过。
但叶帘堂却趁
着这个空档,俯身钻进了树林之中,悄无声息,只留给北蛮士兵们一片浓重夜色。
到了这时,那北蛮将领才如梦初醒,吼道:“他身后没人!快追!”
第68章
铮铮黑暗中,不知是谁拨动了弦索。……
澈格尔将大部分精锐都投放进了与禁卫军的正面战场,而这行操控抛石机的显然只是普通队伍。
叶帘堂穿梭在积雪的林道中,留神听着身后的动静。
北蛮军队的抛石机在给足了禁卫军压力,而这行队伍丢下抛石机反而来追她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显然是缺乏作战经验。
雪还在下,寒意更甚。叶帘堂跨过泥浆,只要她能拖住这行北蛮队伍,让他们无法回头去操控抛石机支援,那么禁卫军所在的正面战场赢面就会更大一些。
山坡三四里的石壁上有几处天成岩洞,位置隐秘,适合藏身。叶帘堂拨开洞口杂乱的枝桠便攀了进去。此时天冷,而她体力渐失,手脚都已冻僵,正好可以在此休整一番。
若她猜得没错,这行经验较少的北蛮军队在没有寻见她身影的情况下,大概率不会返回抛石机处继续支援,反而会细细搜查此处林地。
初入战场的士兵都容易只看见眼前的目标,而忽略整体的筹划。这还是叶帘堂从虎强讲述自己故事中得来的经验。
黑冷洞穴中,飕飕风过如人低声细语,竟让她感受到一丝诡异的安全感。
叶帘堂依靠着石壁盘腿坐下,先蹬掉湿透的鞋袜,将它们细细拧干,再重新套上,又把虎口处早已被雪水泡烂的布条换下,从衣摆处重新撕下一缕裹住伤口与红肿的部位。
做完这一切,叶帘堂抬手蹭掉睫毛上结出的霜,轻轻呵着热气来使唤醒双手的知觉。
忽然,漆黑的夜被火光点亮,北蛮的队伍出现在远处,像是在巡逻领地的群狼。
——他们果然还在找她。
叶帘堂停下动作,小心地蜷缩起身子。
北蛮人找到这座岩洞是迟早的事情,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叶帘堂立在原地,雕像般一动不动,握着白束带的左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亮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愈来愈近的一行人。
一对十一可不是个好数,她需要一个时机。
洞口的枝桠传来断裂的声响,其上覆着的积雪开始簌簌掉落。叶帘堂上前一步,在那肥大的双手拨开干枝的刹那,将白束带猛地送了出去。
白束带刺中一个北蛮士兵的肚子,北蛮人连铁斧都没来得及握住,便被叶帘堂推向另一个士兵,士兵被同伴撞得一个趔趄,当即一个挨一个倒下了。
叶帘堂随即欺身上前,白束带狠狠劈在那人肩上,锋利的刀刃划开甲胄,正欲往深,一把铁斧便从她身侧挥来。
叶帘堂身形敏捷,握着白束带便向一旁跳开。那挥斧的士兵收势不住,踉跄着扑过了头,叶帘堂顺势将白束带送向他的肋边,刀尖刺过甲胄发出尖锐的响声。
她本想再度挥刀,可另一个士兵迎上来,将她的刀势撞歪。叶帘堂连忙侧身稳住身形,反手将刀刺进方才被划开甲胄的士兵腹中。
哀嚎声响起,叶帘堂抽出刀。林道窄小,无法容许北蛮人壮硕的身躯一拥而上,这她来说十分有利。下一刻,她便将那人猛地一推。方才被刺中的北蛮人便与身后的同伴一起滚落山谷,翻进阴沟里去了。
叶帘堂呼出一口气,回头见又一北蛮士兵挥斧向她扑来。她侧身躲开,站稳的瞬间,白束带破空而至,长刀直取那人的心口。
血点飞溅,大口大口的赤红从那人口中喷出,下一刻,北蛮士兵向前跪倒在地,血泊浸入黑色的潮湿泥土。
这人方才倒下,北蛮士兵的领头军官随即扑了过来,铁斧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叶帘堂躲开时不慎被先前的尸身绊倒。军官大笑一声,跳上来便要结束她的生命。
情急之下,叶帘堂随手抠抓出一把泥土便往他的眼间砸去,趁着军官闭眼趔趄的片刻,她迅速爬起身来,将白束带重新握在手中。
她有些庆幸这狭窄的林间小道,给了她勉强与北蛮人一对一的机会,否则面对这样一支蛮横的队伍,自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军官显然没想到面前这纸片一样的人竟能硬生生削减他队伍大半的人数,烦躁与怒火一同从心底烧起,他发出发出奇怪的叫喊,似是大笑,又像是怒吼。
他挥舞着铁斧再次杀来,招招都朝着叶帘堂的命门砍去。敌我力量悬殊,叶帘堂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暂且压低长刀,匆匆闪避后退,还要时不时躲开旁人的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