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放手,痛苦地佝偻着背,嘴角咳出丝丝鲜红的血来:“阿宁,阿宁……你是我的妻,就算被他杀死,我也绝不会放手!”
那抹血深深刺痛了沈宁音的眼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痛苦地捂住脑袋。
“不要再说了!”
谢景珩心中一紧,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宁音。”
沈宁音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鲜红的嫁衣铺展开来,像一朵染血的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靡丽凄美之感。
她身子轻颤,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裳,一双漂亮的眸子却呆呆地望着傅砚舟。
明明想对他说“我不会跟你走”,可到了嘴边,却成了相反的话。
她甚至不受控制地朝他慢慢伸出了双手。
傅砚舟眼底划过暗光,正要将她从地上抱起,可谢景珩却用力掐紧她的腰,赤红着眼死死盯着他。
“傅砚舟,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傅砚舟同样不肯放手,两个人处于剑拔弩张的对峙氛围。
“谢景珩,你抢了我的妻子,你该死!”
话音刚落,他猛然间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首,带着凛冽的寒意,毫不犹豫地朝谢景珩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周围的宾客已经来不及阻止,惶恐地尖叫起来。
可就在下一瞬,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挡在了谢景珩的身前。
傅砚舟瞳孔骤缩。
在匕首即将刺穿那抹身影的刹那,他猛然间收住了力量,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锋利的匕首刃。
鲜血如同泉涌般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手指,沿着手臂蜿蜒而下,与地上的红色嫁衣融为一体。
而他腰间佩戴的香囊,也被那汩汩流出的鲜血所浸透,原本的香气被浓烈的血腥味所取代。
这一刻,药效尽失。
周围响起慌乱不安的声音,还有人急着跑出去唤大夫过来。
傅砚舟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
她回望他的眼神,却是一片清冷与疏离。
傅砚舟似嘲地笑了起来,那笑中藏着无尽的疼涩,最终化作了深沉的悲凉。
哪怕他费尽心思用这种手段得到她。
她心中所系,所念,所爱的只有谢景珩。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护着他。
谢景珩,谢景珩。
这个名字就像梦魇一样,终日萦绕在他心头,令他惶惶不安,患得患失,饱受折磨。
她为什么不爱他?
为什么……还是不肯爱他?
他任由匕首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仿佛只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意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沈宁音目睹他这近乎自虐的疯狂行为,瞳孔猛地一缩。
她本能地伸出手,试图将他手中的匕首抽出来。
傅砚舟却紧握不放,死死盯着她。
他声音嘶哑至极,像是质问,又像是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求证起来:“不是不爱我吗?为什么还要在意我的死活?”
沈宁音眼神微动,却以凉薄的语气说道:“我只是不想在大喜之日见血罢了。”
傅砚舟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是啊,他方才还想杀了谢景珩,她该是怨他,恨他的,又怎么会在意他的死活。
趁他松懈的瞬间,沈宁音迅速抽出他握在手心里的匕首,扔在了远处。
她从地上起身,握住谢景珩的手,朝傅砚舟道:“你走吧。”
傅砚舟却仿佛失了理智,赤红着眼道:“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不许你抛弃我!”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试图将她挽留下来。
沈宁音却往后退了一步,陷入了沉默。
试药那晚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一片片拼凑起来,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浮现。
她和傅砚舟有了肌肤之亲,已成了不可磨灭的事实。
“即便如此,”她终于开口,声音坚定,“我也只会嫁给谢景珩,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
傅砚舟的手指缓缓蜷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可我也是你夫君。”
“那晚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怎么能抵赖……”
话音未落,谢景珩一拳挥向他的脸庞,胸口抑制不住地涌起愤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砚舟被打的偏过脑袋,他缓缓抹去嘴角的血,凄凉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谢景珩,你可曾体会过不被爱的滋味?你知道那种被刀子剜心的折磨吗?你们越是相爱,我承受的痛苦就越多,它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让我痛不欲生。”
“没错,我的手段是卑劣了些,可我从不后悔,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我也不会将她轻易让给你。”
周围的宾客见到这一幕噤声不语。
很快,大夫提着药箱赶了过来,连忙问道:“谁受伤了?”
大娘赶忙拉着大夫来到傅砚舟面前,道:“大夫,这位公子手伤的严重,你快给他瞧瞧!”
傅砚舟表情冷漠道:“不必了。”
谢景珩见状,正要抱着她往后院走。
可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大群黑衣人,迅速朝沈宁音所在的方向发起突袭。
周围的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连连,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黑衣人手持长剑,剑尖直指沈宁音,厉声道:“大人有令,将她活捉,切记不可伤到她!”
谢景珩的眸光瞬间凝结成冰,将沈宁音紧紧护在身后,与黑衣人交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