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箭矢破开空气,朝谢景珩所在的方向射去。
沈宁音瞳孔骤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挡在他面前。
谢景珩面色一寒,身手敏捷地揽着她躲过了这一箭。
夜麟玄没想到她会不顾性命地护住那人,脸色阴沉地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愠怒道:“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连你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他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既然你不喜欢这里,跟我走,我不会囚禁你,也不会强迫你,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宁音从谢景珩怀里轻轻挣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她心里清楚,生在皇家,哪怕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注定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萧松晏眼底染上阴郁:“孤说过,不管你逃到哪儿,孤都会将你捉回来。”
“孤再问你一遍,你是要跟他走,还是回到孤的身边?”
朦胧夜色的掩映下,谢景珩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里。
“信我,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沈宁音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无需多言就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萧松晏清冷而寂寥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映照在幽暗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将那抹影子撞得支离破碎。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那人,面色格外平静。
“萧松晏,我曾经是恨过你,但不可否认,我也真真切切地喜欢过你,对你说的话不全是虚情假意。我曾真心幻想过,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可以试着克服那些令我讨厌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萧松晏喉咙微哽:“既然你对孤有情,为何要离开孤?”
“你答应过不会再对我有任何的欺骗,可你最后还是骗了我。”
他骗她……
他的确是瞒了她最后一件事。
所以她是知道他派人杀了谢景珩,才会这么恨他吗?
萧松晏指尖几乎陷入皮肉里,眼底涌起猩红骇人的血丝。
“你还要再一次抛弃孤是吗?”
沈宁音手指蜷起:“是你亲手摧毁了我们之间的可能!”
一句不可能,将他们之间的情意撕裂地支离破碎。
他怎么允许她说出这种决绝的话,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身边再次逃走。
“孤不准,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孤!”
他目眦欲裂,喉间的血腥气再也压制不住,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殿下!”
周围响起一片惊慌不安的声音。
沈宁音心猛地一紧,想要上前,却又在下一秒,脚步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不行,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必须狠下心来。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谢景珩的手,目光坚定道:“我们走!”
谢景珩抬眸看了萧松晏一眼,揽着她的腰,纵身跳入了湖中。
萧松晏的嘴唇被鲜血染得殷红,映衬着他此刻的面容,竟带着几分罗刹般的凄美。
他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冰冷道:“给孤将太子妃抓回来,其他人就地格杀!”
官兵们闻令而动,纷纷跳入湖中搜寻着两人的踪迹。
谢景珩带着她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官兵。
朦胧的月色中,前方驶来一艘刻有特殊标志的船只。
谢景珩揽着她的腰,正要朝那艘船所在的方向游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殿下!”
沈宁音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萧松晏也决然地跳入湖中,朝他们追来。
然而下一瞬,他的动作却骤然停滞,竟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任由自己的身体缓缓坠入幽深的湖底。
见到这一幕,她瞳孔往外扩散。
微弱的月光穿透水面,斑驳地洒落在湖底,映照出萧松晏那愈发透明的身影。
他眼里涌现出一抹凄凉而决绝的笑。
沈宁音咬了咬牙。
疯子!
他是真的想寻死吗!
萧松晏孤注一掷,赌她会不会心软。
她是会冷眼旁观看着他死,还是会选择重新回到他身边。
冰冷的湖水逐渐冲淡了他的脸庞轮廓,也令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和月色融为一体。
沈宁音心脏被狠狠攥紧。
她轻轻推开谢景珩,朝他迅速游了回去。
她抱住他不断下坠的身躯,往他唇上贴了过去,为他渡气。
当探出水面时,萧松晏胳膊紧紧抱着她,声音透着微弱月光般的破碎:“你还是在意孤的对不对?”
沈宁音怒道:“萧松晏,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给你收尸!”
“孤不会死,孤还要让你做孤的皇后。”
“这皇后谁爱当谁当,我才不稀罕!”
她推开他。
萧松晏紧紧缠着她的腰肢,眼底的红血丝狰狞裂开:“孤不许你走,你听见没有!”
身后的官船很快追了上来。
她猛然抬头,撞入那道晦暗如墨的眼睛里。
那人一身松竹墨白袍,衣袂被风扬起,他的面容掩映在月光下,平添了几分莫测。
傅砚舟轻启着唇,融雪碎玉的声音入耳:“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救上来。”
沈宁音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被强行带上船的时候,两人衣裳完全湿透,紧贴着肌肤。
萧松晏将披风裹在她身上,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要是再敢逃,孤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沈宁音愤恨地看着他。
她就不该回去救他,连他自己都不在意这条命,她又何必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