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辈子，杀了不少人，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妾儿女你争我斗，最后竟都落得个不得善终。
想想也是可笑。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那些人，都欠她。
既然欠了她，那就应该还给她。
萧家的人，每一个代的男儿，若心有所钟，从来都是如此。
他是，萧世宁也是。
葛天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把他叫过来。
而且，只叫了他一个人过来，但一直到现在，皇上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葛爱卿。”萧靳突然开口。
葛天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恭身道：“陛下。”
萧靳转身看了葛天一眼，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五左右的年纪，但那一身官服，却已经是二品大员的高位。
走到这个位置，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
甚至有时候，在他的身上，他像是看到了第二个左复。这个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人才的。
不过，幸好，这个年轻人，有着左复的才华和能力，却没有左复那样的野心，对老九忠心耿耿。
“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葛爱卿已经入朝为官一年了吧。”萧靳缓缓说道。
葛天颔首，“启禀皇上，微臣入朝已有一年零三个月。”
萧靳点了点头，“从一个布衣百姓，到如今的二品大员，仅仅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不得不说，葛爱卿的能力，着实让朕刮目相看。”
萧靳锐利深邃的双眼盯着葛天，眼里是一种别有意味的审视。
葛天长袍一撩，单膝下跪，“微臣能有今日，全靠太子殿下太子妃的提携，以及左丞相的教导。太子殿下知遇之恩，微臣，毕生不忘！”
萧靳看着葛天半晌，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起来，“葛爱卿，你务必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葛天沉眸，“臣，绝不妄言。”
萧靳目光这才从他身上移开，“葛爱卿，乃左丞相的门生，所以，朕对葛爱卿的能力，自然，是十分信任的。
左大丞相，身居高位多年，在他的身上，握着整个北齐朝堂的官员脉络。当初李将军还在朝的时候，朝臣党派更为明显……你可知，朕，为何只是打压，却从不管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葛天皱了皱眉，“臣，不知。”
萧靳笑了一下，“因为，朕知道，朕能驭得了他们。李恩光忠君爱国，不过是图脸上的一个面子。至于那左大丞相，虽喜玩弄权势，但对于更上面的位置，并没有不该有的想法。
而朝中，本就不能只听到一种声音，若只有一种声音，只会令君王眼瞎耳聋。”
萧靳第一次对一个大臣，说出他这么些年来，掌控朝堂的的手段。
葛天虽然惊骇皇上会告诉他这个，但却更加吃惊于萧靳的话。
他知道北齐的帝王是一代明主，杀伐果决，却也勤政爱民。
却不想，在御下方面，竟也如此令人敬佩。
萧靳缓缓落座，目光空寡的望着整个大殿中的景象，声音低沉缓缓道：
“朕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的主子，即将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你，若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得拿捏好，自己的分寸。”
葛天这才知道，萧靳此番叫他的来意实际上是在敲打他。
也是在试探，自己对太子殿下的忠心。
他立即躬身道：“微臣明白。”
萧靳点了点头，那双眼里的凌厉这才渐渐散去。
他挥手，拿起了笔墨，摊开了一张圣旨，“葛大人，李茂。”
“微臣在。”
“奴才在。”
二人纷纷上前一步。“今日，你们二人，便在此做个见证。朕，将立下禅位诏书。待太子殿下从边关归来之日，便是，北齐储君，登基之时。”萧靳一字一句沉声的说道。
第616章
萧世宁离开之前，父子谈话
而这话却让葛天和李茂二人都惊了一下。
“李茂，研墨！”
李茂这才反应了过来，立马上前，“是，皇上。”
连忙上前为萧靳末起了墨来。
葛天的心中却有些震撼，皇上竟然……这么快，就要禅位了吗？
但心中此时却莫名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别说葛天了，就连李茂此刻心里都还没缓过神来。
俩人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看着龙案上的那人龙飞凤舞的提笔书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字。
他们知道，他们在见证北齐新皇的诞生，也在见证……主宰了北齐沉浮几十年的帝王退出历史舞台的这一仪式。
不知不觉的，俩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肃穆和庄严。
写完之后，萧靳才缓缓的放下笔墨，这一次放下笔墨，竟然是他这一辈子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从来没有觉得，卸下王权，和这个帝王的身份之后，竟然如此神清气爽。
如此，他不再是帝王，也不再有后宫，孑然一身。应该，已经有资格再去将她找回来了吧……
老九说的对，从他在隐瞒她有别的女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资格。可他却还是在痴心妄想的做着想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的梦。
即便他杀了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可真正该受到惩罚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在萧世宁离开平阳城之前，来过一趟皇宫，找萧靳。
那日，父子俩一左一右，穿着简便，坐在花园里的池子边上钓鱼。